彼时,云苒正在制药,忽觉得背上一阵恶寒,紧跟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小姐这是感冒了?”宛容一边搧着炉子,一边抬头问。
“没。”云苒取出帕子拧了一下鼻子,又摸了摸发凉的双臂,见过宛凝之后,她总感觉有人在背后想要算计自己——而她的直觉素来就灵验,这令她感到极度不安。
曾经有过一回,她没把这不安感当回事,结果,吃了一个大亏。后来,只要感觉不妙,她就直接开溜,但是。桐城毒蛊这事,不是她想不管就能不管的。真要撒手不管,回头这边闹出大事,死了大片无辜老百姓,她肯定心头难安。
唉,那就咬咬牙,挺过去吧!
这日,一整天。云苒在听风小楼熬制药丸,忙得晕头转向,直到深夜。
待忙完,萧湛还没回府。
云苒一如昨日,等在萧湛的书房,想知道那件事,他有没有探听明白,谁知等着等着,迷迷糊糊竟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觉得睡姿很不舒服,睁开眼时,却看到了一张近在咫尺的神仙俊脸。
她向左侧睡着,而萧湛向右侧睡着,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枕在书案上——堪称完美比例的五官,以一个特写的境头出现在她眼睛里:
额头光滑如美玉,睫毛长长若蒲扇,鼻子俊挺似刀雕而成,唇薄艳若朱砂,面颊白净微泛红,若非下巴上隐隐有青髭,你会觉得眼前之人是个绝世美女,而非男子。
世间男子粗犷者居多,就算南齐的男子,再如何温润。总有男子的特色——可这个冒牌货,若男扮女装的,只怕没人相信他是男子。
云苒呆呆看了一会儿,心下暗暗一叹:作为一个男人,有必要长得这样好看吗?这让女人们还怎么活?颜值高,对于女性来说,杀伤力绝对是惊人的。
她咬着唇,竭力冷却内心被秒杀到的震撼感。
想不到吧,自己居然也是外貌协会的。
可偏偏啊,人家不是小白脸,而是一只道行高深的千年老狐狸。
悄悄地,她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男子的袍子,袍上尽是淡淡地苍木香……那是他的衣裳,而苍木香则是他身上独特的味道。
“早。”
萧湛也醒了,声音微哑,伸了个懒腰。
无耻的是:人帅,伸得懒腰都像是在演偶像剧,慵慵懒懒,一脸的餍足和惬意,笑意似清晨细碎的晨曦,温暖且耀眼。
“早。”
她慢吞吞应声,心下暗叹,要是换作其他小姑娘。只怕早被他迷得晕头转向了。
“你都来了,怎么没叫醒我?”
这一觉睡得腰酸背疼的,太不舒服了。
“不想叫醒你。”萧湛支着脸侧望她,语气懒懒地,带着几丝撩人的味道:“想看着你睡觉……”
昨夜里,他回来后发现她睡得香甜,搪瓷一般光滑细腻的脸蛋在烛灯下,被映衬得红扑扑的。他坐在她边上看着,想叫醒她,又觉得不该破坏这个画面,纠结再三,他取了外袍给她悄悄披上,而他就枕在边上,静静看着,最后任由自己陷入沉睡,心无比宁静。
云苒无语:“……”
他们可不是情人关系,他的话说得也太亲密了一点——嗯,这人对她似乎越来越着迷,头疼呐。这不是个好现象。
“昨晚上你套出来了吗?”
她直接转移话题。
“套出来了。”他没卖关子,回答的很干脆。
云苒精神一振,“谁?”
他一抿薄唇,吐出一个名字。
云苒顿时惊叫出声。“竟是他?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这人抓起来?”一顿又道:“你有那权力抓他吗?”
那位太德高望重,一般人根本动不了他。
“有。”
一个字,令云苒身心一震。
他到底是谁啊,竟连那位也能动?
“但现在。我还没有法子证明那位和铁石走私有关,既没人证,也没物证,所以,我暂时还不能动他……”
越是抓大害虫越得讲证据,要不能一举拿下,对手可能会反咬一口,一旦找到漏洞,脱困,那想要再抓住他,就难了。
“不过我已经找人去盯着。接下去,我们去查山神谷那边的情况。今天下午,我们去那作一番细细查访。我等一下还会去铁矿局,到时,我们在城外三里亭碰头……”
“好,知道了。那我去睡个回笼觉……”她不雅地打个哈欠,挥挥小手,“早餐不吃了,困死了……”
萧湛轻轻一笑,斜倚桌前看她,紧跟着又扑倒在桌案上,心里暗暗盘算着:山神谷之行,或者。他该将自己的身份合盘托出了……
往后头,他只愿与她以真实身份相待。
想要得她之心,就得待之真诚,只是他的身子……唉……有点麻烦呐……
上午巳时,宛瑜正在书房内画画——她的丹青是后来练出来的,只因为她听说第一公子的丹青是一绝,为了迎合人家这样一种嗜好,她刻意找了西北著名的画师学了好几年。
婢女小娥来报说:“小姐,凝小姐来了……”
宛瑜抬头想了想,难道这么快这位二小姐就想到法子了,她忙把画笔搁下,“快快有请……”
没一会儿,宛凝婷婷袅袅走了进来,脸上始终挂着一朵得体的微笑,先过来欣赏了一下她的佳作,感叹道:“妹妹的画技更上一层楼了,这牡丹画得就像能摘下来一般,如此活灵活现,实属难得……”
宛瑜谦虚了一句:“姐姐谬赞了,只是随手胡乱涂鸦了几笔。姐姐这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需要妹妹办的?”
“我已经捎信给太祖母,关于湘儿嫁澜山的事,我觉得需要太祖母主持大局才行,到时我定能将宛容搞定,令她再也没办法在我们宛家兴风作浪。但是,湘儿能不能嫁给澜山,还需要妹妹给帮一个忙……只要你办成这件事,回头湘儿妹妹的心愿事必能达成……”
宛凝就是这样一个人,要么不做,一旦做了,她会步步稳扎稳打,会让给人这样一个结果:她办事,最终必定成功。
宛瑜听得精神一振,“你说吧,什么事?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必定做成……”
宛凝微微一笑,吐出一句话。
宛瑜听着脸上露出困惑,“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她知道自己是问不出来的,宛凝做事,总是这般高深莫测,也不会与人说明原因的。
“总之你照做就好了。”她浅浅一福,“事关湘妹妹终身大事,还请瑜妹妹必须办成功……”
宛瑜也不再多问什么,立刻点下了头道:“我定当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