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巡视战场，步涉浏览一下办公室布局。

办公桌是巨大的红木案台，上面搁置了笔墨纸砚，旁边青花缠枝花卉纹大罐，放了几筒轴卷。

案台对面是厚大的茶台，整根黑檀木掏成。

茶台后面一个紫檀木博古架，上面除了紫砂壶、铸铁壶、茶叶等，更引人注目的是各种瓷器，紫铜香炉。

更让步涉惊讶的是，瓷器还有自己一诺山店出售的，上面的价格标签还舍不得撕。

功聚双目瞧去，这办公室除一诺山之外的瓷器，表面看似比瀛洲间的差得多，实际上都是真品——至少说明，这老总龚平章，非是古董门外汉。

正在打量，寂静的空间，传来细微的声响，好像打通了外面的世界。

一个五十左右的男子走了进来，他脸色红油，双眼半眯，似乎藏着一把利刃，进门就客气道：

“我是龚平章，你就是小步？”

步涉点点头，寒暄了几句，龚平章坐下沏茶。

须臾，普洱陈香盈室，步涉接过茶盏，细嗅茶香，自然的陈香韵味，毫无杂味。

小酌一口，入口顺滑，滋味浓厚，比起自己的八八青饼，居然并不逊色。

步涉忍不住赞叹道：

“好茶！好年份！”

龚平章不置可否，开门见山道：

“今天的事，小步是为了谁？”

国企上市公司拍回为数不少的昂贵赝品，这事情太过重大，捅出去了，掉乌纱帽算是最轻的事。

步涉明白，他以为有人谋位，便坦率道：

“我对龚总，毫无恶意，也无人指使......”

“叮咚！”

门铃中断了下文，龚平章起身走到案台，按下一个按钮，开口道：

“进！”

酒店经理推进来一辆小平板车，上面是透明胶粘合的万寿大尊，步涉暗赞，这效率真高！

经理小心翼翼道：

“龚总，万寿大尊粘好了，缺了124个寿字，还有底款，反复找了，确实没有。”

“知道了。”龚平章喜怒不形于色道。

经理退出去之后，步涉掏出了缺了的两块青花，好整以暇道：

“龚总方心，就俩碎块，都在这，跑不了。”

龚平章脸色微变，狐疑道：

“小步给谁做事？”

步涉拍胸道：

“我就一古董玩家，龚总可以把我当成闲人。

如果看高一点，视我为古董生意人，那就是商人。”

“那你说，”龚平章谨慎道，“这康熙万寿大尊，破绽在哪？”

步涉分别指着手上瓶底和青花釉片，从容道：

“第一，火红石，老瓷瓶底的火石红在胎、釉分界处分布，晶莹闪亮，渗入胎中。

“新烧制的只能在足底抹上铁粉，烤干，再烫蜡，做得很像，却难改颜色的虚浮。

“第二，青花彩，明代之前，深入瓷胎；到了康熙，虽不入地内，也深入釉中；即使清后期，也半入釉中。

“但是这大尊恰恰打碎了，断面明显看到，青花彩像抹在釉上，浮而不实。

从办公室的一屋真品，足见龚总眼力，所以只说这两点，相信龚总是明白人。”

龚平章嘴里应付着，手上有意无意摆弄几下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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