莒县罗店的王子服,异常聪明,过目不忘,出口成章,做诗立就,时称神童。可惜他的命不太好,很早就死了父亲,是母亲一手将他拉扯大的。母亲吴氏十分疼爱他,平时就让他在家读书写字,从不让他到野外去玩。
王子服十四岁就考中了秀才,此后更加用功,准备应试考举。
转眼王子服已长到了十七岁,变得更加俊秀、儒雅。在那个年代人们都结婚得比较早,母亲四处张落,先是聘了萧家的女儿为妻,但萧女还没过门就死了,所以他一直还没娶亲。
一次,正赶上上元节,王子服一个舅舅家的儿子吴生,来邀请他出去玩。开始吴氏不让去,怕外面人多,出什么差失。
吴生劝说:“姑姑,子服都这么大了,还怕什么,再说还有我呢。”
吴氏架不住吴的劝,只好答应他们一块儿去玩。临走前,吴氏一再嘱咐吴生要照顾好表弟。吴生满口答应着,拉着王子服的手兴高采烈地走了。
二人刚走到村外,舅家来了一个仆人,说家里有急事,让吴生赶快回去。吴生一看仆人火急火燎的样子,怕是家里出了大事,忙对王子服说:“表弟,实在不好意思,本来要带你去好好地玩,你看家里出了事,我得赶紧回去。这样吧,你先回去,改天我再带你出去玩。”
王子服答应了一声“好吧”,但当吴生走后,他根本就没回家去。他在家里闷了很长时间,好不容易出来,哪想回去?
王子服看见四处游玩的尽是女子,便乘兴独自游逛起来。他转过一个弯,来到一座桥上,只见一个女郎带着个丫鬟,手里拈着一枝梅花迎面走过来。那女郎生得艳丽无比,脸上笑容可掬,是典型的阳光女孩。
王子服的眼球完全被她吸引了,眼睛在那女孩的身上拔不出来,竟一时忘了顾忌。
女郎走过去后,回头看着丫鬟说:“这小子一副色迷迷的样子,八辈子没见过女人!”说着,把花扔到地上,说笑着迳自走了。
王子服目送姑娘消失在烟柳中,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上前捡起花来,惆怅了很久,像丢了魂一样,怏怏不乐地走回了家。
回到家中,他痴痴地在床上坐了很久,然后把花藏到枕头底下,垂着头,一声不响地睡下了。到吃晚饭的时候,母亲叫他吃饭,他不吃。连催了几遍,动也不动。
吴氏十分焦虑,以为他外出撞见了鬼、着了魔,赶紧打发人去请和尚道士驱邪。
道士和尚先后请了不少,王子服病不但不见好转,而且病得更加厉害了。母亲又派人去请医生,开方吃药,拔火针炙,还是不管用。王子服整天迷迷糊糊,就像是丢了魂似的。
母亲悲痛欲绝,抚摸着儿子的头,问道:“儿啊,你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为何?”
王子服默不作语。
过了几天,吴生又来了。吴氏把吴生拉到一边问道:“你那天把你弟弟带到哪里去了?”
“怎么了?我没带他去玩啊”
“放你娘的臭屁!明明是那天你带子服出去玩的,现在怎么说没有!”
“哦,姑姑,你千万别生气,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我带子服出去,刚出门,我家的老石头来叫我,说我爸突然晕倒了,我就赶着回去了。临走时,我叫子服赶紧回家去。怎么啦,他当时没回去?”
“回个屁,天快黑的时候他才回来,一回来就像丢了魂似的!”
“哦,是这样。肯定是撞邪了。”
“这样吧,你和子服的关系一直很好,你暗中套着问一下,到底是遇见什么了。好不好。”
“好好好,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吴生来到床前,王子服见了他,流下泪来。吴生近前,说了些安慰的话,渐渐盘问起他的病由。王子服全部实说了,并请他替自己想想办法。
吴生笑着说:“你也太痴了!这有什么难办的,我替你查访查访那女子,不就得了呗,这不是尕尕的事情,有必要这样不吃不喝的?”
王子服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他一骨碌身,从床上爬了起来,抓住吴生的手说:“表哥,你一定要帮我啊。”
“小菜一碟,这事包在你哥身上,你放一百个心。她既然徒步在野外走,必定不是大家闺秀。如果她还没订亲,事情当然好办,就是订了亲,咱们豁出去多花点彩礼,也会搞定的。只要你病好了,这事包在我身上!”
王子服听了,喜上眉睫梢,一脸的灿烂。
吴生出来告诉吴氏,说事情是这样这样的。吴氏一听,也笑了,说:“这个没出息的,竟然痴呆到了这般田地。你早说啊,为娘的给你办不就成了?”
吴生走后,吴氏便开始四处探访那女郎的下落。但多方查找,竟没一点头绪。吴氏大为忧虑,一筹莫展。�1�70�1�71
王子服自吴生走后,心情舒畅,也肯稍稍吃点饭了。过了几天,吴生又来了,王子服便问:“表哥,那姑娘找到了没?”
当初吴生见表弟一时被色相所迷,痴痴狂狂的,便拿了话来哄他,只是让他快些好转过来,没成想他还是这般执着,于是又哄他道:“已打听清楚了!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我姑姑家的女儿,还是你的姨表妹呢!还没订亲,虽说是内亲不宜通婚,但实话告诉他们,没有不成的!”
王子服喜笑颜开,问:“她家住在哪里?”
吴生骗他说:“住在西南山中,离这里不远,就三十多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