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二郎吓了一跳,忙夺了她的帕子替她拭泪:“母亲这次说话格外难听?”
他是了解自己妻子的,出阁前就是有名的规矩好,知书识礼,当初她的亲事落到他头上,一开始他还不敢相信,完全就是他捡到宝。
梁家上下都满意得不得了。
她进门两年,虽无所出,但规矩礼仪上谁也挑不出半点错处。他对她,也只有怜惜爱重的份儿。
被母亲气到哭,还是头一遭。
他想了想道:“或是父亲现下在宫里情况未明,母亲太过担心,话重了些,我代她跟你道歉,好吗?”
本是想哄她的,不想婉仪闻言,泪流得更凶了。
梁二郎手忙脚乱:“莫哭莫哭,哎哟——”一条帕子往她面上按了又按,那泪珠儿像拭不完似的。
“你母亲说此事皆因我而起,都是因为我同阿妩日日叙话,才引来这样的事。”
她说完,紧紧盯着他,希望能给出点她想要的反应来。
梁二郎面色讪讪,他自是不好说自己母亲的,嗫嚅好一会,只得一句:“那要不,往后你们在外面叙话?从角门出去,中途若母亲来寻你,我替你遮掩。”
他自觉这实在是个良策,说完,隐露得色:“你放心,她定发现不了,实在发现了,我便说是我让你这么干的。”
婉仪心下失望无比,梁二郎这样的男人便是性子太软了,遇到这种事也只知道两边和稀泥,两边讨好。
让他往外闯也缺乏血性,没人帮扶,根本不可能闯出什么名堂来,她越发觉得苦闷。
但有什么法子呢,她已嫁了他,除了从一而终,又能做什么?
她无声地哭了一会,任梁二郎各种慌乱,也懒得像平日一样再安慰他,夏雨、秋露等几个丫头在外面候着,见此都面露忧色。
良久,婉仪止了泪,收拾好心情道:“你去寻大伯吧,我无事。”
梁二郎有些不放心:“你真的没事?”
婉仪现下不想看到他,只想他快走,“无事,父亲还在宫里,正事要紧,你去吧。”
“那我去了。”他将脏了的帕子递给丫头,赔小心道:“你知道我也不敢置喙母亲,待父亲回府,到时父亲在,我再同母亲提两句。”
眼红红的年青妇人猛地抬头,眸里闪过一抹惊喜,稍纵即逝。
“算罢,无用的,反倒叫她觉得我在背后怂恿你,更添一分不喜。”
“委屈你了,你放心,我已跟父亲提过想要留京的事,若一切顺利,能在京中寻个差事,届时你和母亲便不在一个屋檐下,再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婉仪总算露出些笑容来:“嗯,你去吧。”
梁二郎这才走了。
夏雨和秋露进屋,替主子卸了端庄的发饰,给她按摩颈部好让她松快些。
“夫人今日实在过分,这些事咱们少夫人难道会想看见它发生,实在是无勉之罪。”
“就是说,别说在咱们梁府,便是放眼满京,论进退有度,知书识礼,有几人能越过咱们少夫人去。”
两个丫头替她愤愤不平。
婉仪杏目半掩,适度的按摩使她心情好了些。镜中的她撩了下眼皮,带着些许懒劲儿。
“背后议论主母,像什么样子。”
她语气不轻不重,却带着拘束意味。
秋露:“少夫人你就是性子太好了,受了多少气,奴婢看她就是欺负你没有亲母亲出头,才这般不重视你。”
“你也说了,母家没有人出头,父亲的心全在了我那几个继弟妹上了,我还能指望谁?”
“难道咱们就只能忍气吞声?”
夏雨忙按住她,小声责道:“你越发不像话了,这些话是你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