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破晓,老汉挎着简单的包裹,往荔平城而去。
早膳过后,大奶奶叫了几个媳妇过来说话,落座先赞了阿雁的好法子。
“这么一趟走水路过去,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一月半。如此,便是京中有麻烦找来,也不怕他突然跳出来坏事。留在庄子上的家眷,为着他一条命,更是不能轻举妄动,两厢牵制。”
“还得是曼青周全,想到这么条路子来。”
“她自是不错的。”大奶奶也赞。
长嫂亦道:“将他弄出去,确实省我不少事,咱们在这,要是都处理了他们,再找人也不是容易的事,倒不如像这般,控住了能翻出浪的那个,才叫两全其美。”
她们所料不差,果然伍妈男人离开没几日,便生了变故。
这晚夜里,小雪落了一夜。屋里没有地龙,每个主子的屋里,炭盆都烧得旺旺的,长房的这几个,本心仁善,不忍守夜的女使在屋外受冻,都叫进了内屋偏厅。
约莫着二更才过没多久,正是衾暖梦酣之时,从院墙翻进来两个血人,惊醒了整个庄子。
映雪等几个女主子近身服侍的,她们因有功夫底子,日常也最为警觉,是头一批发现不对劲的。
几人不约而同摸到院中,见几个姐妹都出了来,眼神交汇间,已知大不妥。
“映雪、寻梅,你们叫醒主子们,隐好了,其他人跟我走。”轻岚道:“切记情况未明前,除了主子遇险,莫要着急动手。”
轻岚是大奶奶身边的人,是最早一批从军前调到后宅做女护卫的。这种情况,映雪、寻梅她们会自觉听从她的安排。
当下数人身影倏分,各有去处。
映雪、寻梅二人轻手轻脚,往各房叫醒了主子们,集在大奶奶所住那屋的偏厅里。
各房的烛火都已亮起,这里并不引人注意。
几个做主子的披衣坐着,下人们并排立在她们身侧,虽然带的人不多,却还是内屋和偏厅都站了个熙熙攘攘。
众人面上略带不安,不过,也仅仅是不安罢了,并没有心慌失措之感。
大奶奶扫视一遍屋里,目下尽是满意,将军府出来的,理应有这份淡定。
映雪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寻梅警戒。
好一会之后,映雪道:“来人不多。”
她听出来或许只有一两人,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叫她和寻梅都不敢掉以轻心。
直到前面的人在外面叫了声:“自己人,先救人。”
紧接着,外面门被打开,几个人抬着两个满身血迹的人进来。
其中一人已昏死过去。
另一人吊着一口气,嘴里无意识叫着威远将军夫人。
大奶奶起身上前,半弯着腰凑近去,亲切道:“我是,你说。”
“是自京里放出来的暗卫,在寻找各房落脚点,五房遇袭,派出我等通知各处。”
大奶奶尚未开口问是否有追兵,她身后一人惊声:“你说什么?”
是王曼青的声音,大奶奶皱了皱眉,彦哥儿正是跟了五房那边。
她的几个媳妇忙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王曼青,安慰道:“先问清楚情况。”
传话的侍卫看起来受创不轻,说完那句话,眼白翻了好几回,到后面感觉他瞳仁都要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