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他们再不用看那尸横遍野,血光满天。
岑家军浩浩荡荡地踏进方城之时,无人迎战,只有离仓拿着长枪杀了出来,要与肖烬决一死战。
他的夫人王嫣跳起来在他的后脑勺上打了一下:“发什么疯,还不快些去看孩子们。”
说完,就拽着他寻肖汐去了。
他们自然知晓那是东方余晖的孩子。
与此同时,我们也得知了风芙驾崩的消息,知晓她留下了传位诏书。
将皇位传给了明阳公主之女肖愿。
甚至连肖烬要挖皇陵的无理要求都应下了。
我们看到了明阳和余晖的尸骨,可好像又没看到。
现在想来,因为那不是他们,所以才觉得一颗心没着没落。
永别
曌国虽到了肖烬的手中,可想守住也不容易,好在内有对风芙忠心耿耿的司丞相,外有离家和王家的军队坐镇。
东方皇室的人折腾了几次,被杀了几波,便慢慢消停了下来。
我留在了曌地,住进了曌宫。
可肖烬搬空了明阳的寝宫,只给我留下了空落落的房子。
唉,谁让我名不正言不顺。
光是在这里感怀人家的亡妻,就已经足够邪恶不堪。
两年后,大盛安定,曌地太平,肖烬又派兵攻入了天金。
亡国之战,自然打得不顺利,再加之东方皇室中的一些人带着兵投靠了天金,所以我们没有占到足够的优势。
天金地域狭长,且地势较高,易守难攻。
离家军与岑家军从南边攻打梧城,我大哥带着云家军从大盛的北地向西打开了天金的国门。
那场仗足足打了一年多,天金几次求和,肖烬都没同意。
别人不知道,我明白他是想找肖煜,想弄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杀明阳。
不过,事已至此,就算没有肖煜的事,我们也不能再给天金喘息的机会。
想要结束这战火纷飞的时代,唯有以战止战。
若是两国并存,孩子们又不知要和他们打到猴年马月。
天金的狗皇帝曾囚禁明阳,又让有了身孕的她骑马打仗。
肖烬自然不会放过他。
粗糙的地砖磨掉了他的血肉,飞驰的骏马颠散了他的骨架。
这是肖烬做的唯一一件惨绝人寰的事,却让自己落了个暴君的骂名。
不对,还有一件,他亲手剜掉了肖明全身的肉,还将碎肉喂了狗。
自然,那也是为了他的明阳。
只不过,写通史的那些老家伙们不会在意一个护卫是怎么死的。
安州终于实现了大一统,岑家孤女岑芳儿及笄后,招了我二叔家的嫡幼子云昭为赘婿。
肖烬又给她了封了女将军,夫妻两人一起接管了岑家军。
我回到了都城,进宫教肖祈和肖愿拳脚功夫。
肖祈活泼,肖愿沉静,虽性格天差地别,但皆是聪明伶俐,一点就通。
大人与孩子避免不了此消彼长的关系,快十岁的肖祈已经能助肖烬处理政务,而肖烬就像是那要落雨的乌云,越来越沉郁。
终于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傍晚,他倒在了廊下。
我抱起他的一瞬,才发觉曾经那个在马球场上威风凛凛的精壮少年,如今只剩一副轻飘飘的躯壳。
我理解他的痛苦,可不愿放任他自暴自弃。
他发着烧,直到第二日早上才清醒了过来,我一直坐在他寝宫里守着他。
宝林端来了早膳和汤药,他不吃也不喝。
我实在忍不住,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从榻上薅了起来。
我瞪着他说道:“安州是安定了,可天下之大,不是脚下的土地扎实,你就可以撒手人寰了。”
“天金西部的沙兰部吞并了沙楼部,若不是新的首领在大婚当日被暗杀,如今他们的马蹄已经踏进了天金。”
他看着我,眼角落了泪,他说:“云晔,我中了南柯蛊,明阳说可以活十年,我没多少时间了。”
我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手上慢慢松了力气,在他即将倒下的一刻,又扶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