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传报,说太医到了,众人便一起来到贾赦房中。
太医诊过脉,又翻看了瞳仁,微叹了口气,道:“大老爷风痰瘀血,痹阻脉络,乃是急火上涌而攻心的中风之症。
老朽先开几贴药吃了,看是否见效。若醒来时神志清醒,口齿明白,便还略可望复原。”
贾琮忙道:“老先生,但请救家父一命,不拘什么好药,但世上有的,我都寻来。若能治好,我定有重谢。”
太医忙躬身道:“少保言重了,老朽定竭尽全力,只是人力有时而穷,望少保见谅。”
贾琮“哽咽”道:“那是自然,请老先生放手施为。”
贾琏忙道:“我随老先生去取药。”
打发了太医,贾琮神色一肃,哪有半分悲意。邢夫人暗暗吞了口唾沫,道:“琮哥儿,大老爷的病……”
贾琮看着她,道:“大太太不必担心,不论大老爷如何,只要您老疼爱琮,琮亦不会让您到老来没个着落。”
邢夫人大喜,忙道:“我的儿,我一生无所出,不疼你哥儿两个,又疼谁去。”
贾琮哈哈一笑,道:“如此,琮与大太太母子相得也。请太太在此处照料,琮伤痛过度,回去歇了。”
邢夫人陪笑道:“琮哥儿自去,切莫太过忧愁,生死有命,非人力所能强求。我自会照料大老爷妥帖。”
贾琮起身道:“有劳太太了。”
“不妨事不妨事。”
贾琮回到东府,心情舒畅,总算处置了贾赦这厮,了了一桩恩怨,见众女都在如意房里谈笑,因溜进去与她们闹作一团。
宝钗忙问:“听说大老爷得了急症,要紧不要紧?”
贾琮耸耸肩,道:“唉,都怪大姐姐的事儿闹的,我才告诉他,他就一时气急晕了,已请了太医看过,看天意罢。”
如意瞪了他一眼,道:“你不在那边侍疾回来干什么,你老爷病了,你还没事儿人一般。”
贾琮笑道:“大太太和琏二哥看着就行了,我这不是忧伤过度,回来歇着么。”
众女见他嬉皮笑脸说什么忧伤,都忍不住掩嘴偷笑。
如意啐道:“你还有脸说呢,亏你笑得出来,没心肝的家伙。”
贾琮嗤笑道:“圣人教诲,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君臣如此,父子何异?诸位爱妻以为然否?”
如意也知道他自小过的日子,摇了摇头,叹道:“对外人总要做个样子。”
贾琮道:“你们又不是外人,我做给谁看呢?”
众女都笑了:“奸诈小贼。”
贾琮摆摆手道:“不提这事儿了。颦儿,派人去岳父那里说一声儿,就说大老爷突发疾病,我要在家侍疾,今晚的酒吃不成了。”
黛玉奇道:“我爹为何约你吃酒?”
“你竟不知?”贾琮笑道。
黛玉白了他一眼,道:“知道什么?”
贾琮笑道:“岳父大人另结新欢了,约我等同僚去贺一贺。”
众女掌不住,嗤一声笑起来,哪有这样说岳父的。
黛玉脸蛋一红,又羞又恼,嗔道:“再胡吣仔细你的皮。哪里学的下流话,竟编排起我爹来。”
贾琮忙道:“千真万确,今早岳父亲自对我说的。”
黛玉柳眉微蹙,道:“续的是谁?我怎么一点不知。”
贾琮笑道:“颦儿不必担心,倒不是续弦,只是纳个房里人。还是你二舅舅撮合的,是他得意门生的妹子,叫傅秋芳的。
嘿嘿……听说年轻美艳,颇有些姿色,不知岳父大人吃不吃得消。”说着还不怀好意地挑了挑眉毛。
众女碍着黛玉的脸,想笑又不敢笑,忙把头别过去。
黛玉恼羞成怒,又忍俊不禁,脸色数变,咬着唇儿,嗔道:“混账东西!什么好事,你也不知道劝着些!”
贾琮奇道:“颦儿这话何意?老丈人要纳妾,女婿怎么劝?何况我家里都一大帮姑娘,难道只许女婿放火,不许丈人点灯?不合适罢。”
众女再忍不住,扑哧一声喷笑出来,生怕黛玉面上挂不住,忙又齐声啐骂贾琮。
黛玉也忍不住笑了,狠狠白了他一眼,忙吩咐人去传话。
众人正笑闹,程灵素忽然进来在贾琮耳边说了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