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像是为了掩饰之前的尴尬,不等傅玉棠回答,又视道:“傅大人这是准备出门吗?”
不怪乎他这么想,正常情况下,但凡有点权势的人家都有安排门房十二时辰守着大门,用以迎客、待客或通传消息,哪有主人家亲自来开门的?
是以,看到傅玉棠,他下意识以为她这是准备出门,双方凑巧撞上的呢。
“如意公公怎么来了?”
傅玉棠看着他,玉白的面容上带着三分笑意,不答反问道:“可是宫内有什么要事吩咐?”
如意到底年纪不大,尚不计如福禄稳重老练,一听傅玉棠的话,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脸上的笑容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郑重之色,用力点了下头,说道:“是。皇上有令,让傅大人您即刻进宫,不得有误。”
这是比较文雅委婉的说法。
其实,风行珺的原话是——
“你去长兴街传朕口谕,让阿棠赶紧进宫。告诉他,要是手脚慢了,见不到朕的最后一面,朕做鬼也不放过他!”
如意:“……”
这话实在大逆不道。
就算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啊。
没办法,只能稍微修饰了一下。
想了想,半是提醒半是补充道:“其实,皇上如今也才刚醒不久,想来是做了什么噩梦,心有余悸,这才紧急召大人进宫,以定心神。”
当然了,这仍然是比较文雅委婉的说法。
要如意说,风行珺那是失心疯发作了。
本来嘛,人在床上睡得好好的,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像是患了羊癫疯一样,四肢猛地抽搐起来,倏地睁开眼。
动作之大,把守在一旁,偷偷打盹的他都吓了一大跳。
本以为这就完了,万万没想到,更吓人的还在后面。
几乎没有任何预兆,风行珺开始转头四下张望,嘴里胡言乱语道:“不是,朕回宫了?朕就这样回宫了?!怎么就这样回宫了?”
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飞快从床上爬起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做了个抓握的手势,茫然道:“烧饼呢?朕那一大包烧饼去了哪里?
朕可一个都没吃完啊!!”
一边哀嚎,一边撅起屁股,抽出枕头,在龙床上到处翻找烧饼。
那煞有其事的模样别提有多诡异了,险些没把他吓死。
要知道,烧饼那种民间之物,根本不可能出现在皇宫里,更不可能出现在皇上寝宫的龙床上啊!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可是从来没听福禄公公说过皇上有梦游症的啊!
倒是昨日无意间听到在太医院当差的药童说过,皇上最近似乎压力过大,时常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幻觉,目前正在服用安神养气,稳定心绪的药物。
当时他还以为药童们胡说八道呢。
毕竟,据他所知,皇上近段时间可轻松了。
他把所有的政务都推给了傅大人,每天除了上朝,就是在御花园遛小鸡,四处玩耍,哪里有什么压力啊?
简直是一派胡言!
彼时,如意这般想着。
结果,事实证明,他还是太肤浅了。
太医院里的人,那都是治病救人的医者,最讲究实事求是了,从来不胡言乱语,说谁有病,那就是真的有病。
这不,皇上现在就发病了。
看样子,还十分严重,似乎完全分不清现实和幻觉了。
意识到这点,如意也没敢贸然上前,唯恐风行珺疯劲上来,二话不说把他给砍了。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前去通知风行羚,顺便让太医过来瞧瞧比较好。
打定主意,正想悄声离开。
万万没料到,风行珺疯归疯,感官却十分敏锐。
他这才刚移动一下,对方便察觉到了,手里抓着枕头,倏地转过头,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身上。
一双眼眸暗如黑夜,内蕴威严,如野兽般紧紧地盯住他,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直至将他看得头皮发麻,两腿发软,彻底张皇失措,才眯起双眼,冷声道:“你看到了什么?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