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44年,天宝三载。从这一年开始,大唐开始进入了一段波折诡谲的时代。因为在这一年,发生了几件影响后世上百年的事情。
头一件事是安禄山正式兼任范阳节度使。范阳是安禄山后来的根据地,也是原来历史轨道上河朔三镇的主要大本营。
第二件事是寿王李瑁被皇帝李隆基赐婚,迎娶了左卫郎将韦昭训之女为妻。这标志着杨玉环距离正式册封之期,不远矣。更意味着杨玉环重新得宠,大唐的政局上将迎来一股新的势力。
此时的元载还不过是小小的左龙武军果毅都尉,管辖不过五百余人。在大唐的势力中,根本不值一提。但是他潜藏的力量,却时刻被有心人盯着。
说话间到了这一年的三月,元载请了假和王韫秀一起收拾府邸。杀猪宰羊,买上好酒准备招待贵客。
这位贵客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岳父一家人,包括岳父王忠嗣及岳母李夫人,还有讨人厌的大舅哥王彦舒。另外王韫秀的姑丈郭子仪和同族姑姑王婉莹也要来,这可是一件大事。
王忠嗣和郭子仪因为都在朔方前线,没有参加元载和王韫秀的婚事。直到前不久前线局势稳定下来,他们还朝见驾。顺便带上一家人来看一看元载和王韫秀婚后的情况,算是一种弥补。
话说元载官职卑微,俸禄微薄,支撑不起大面积的铺张。倘若不铺张,会被岳母抱怨和大舅哥的嘲讽。万般无奈之下,元载只好前往玉真公主所在的墨阳观,厚着脸皮借钱。
玉真公主得知元载来意,笑道:“元都尉这是要打肿脸充胖子,你只管胖就不怕疼么?”
元载陪笑道:“先度过这几日再说,等我送走了岳父及妻族众人,就想办法还你这笔钱。”
玉真公主好奇的问道:“我到有兴趣,想知道你拿什么还?”
“比如蚊香,纸张,火药等。”元载随口说出几个玉真公主或许知道,但是不是特别了解的东西。
“何谓蚊香?“玉真公主从没听说过这个。
“就是夏天里点燃后,能自动驱赶蚊虫的东西。”元载简单的解释道。
“火药又是什么?”
“就是过年用的爆竹,将一种黑色粉末塞在竹筒里爆炸,发出巨大的声响。”
“纸张我知道,但是你做出的纸张有什么区别吗?”
“改进造纸的工艺,让纸张更能大量生产,而不再是稀有。”
“那我就拭目以待,到时候要亲自看看你口中所说的这些东西。”
元载成功从玉真公主手中得到了一百两纹银,还是足色的那种。在感慨玉真公主财大气粗之余,元载不免憧憬自己将来有一天这么有钱就好了。
王韫秀得到元载上交的百两纹银,起初大吃一惊。等问明钱财来源,也就不担心元载还不上。她清楚知道元载脑袋瓜子里,除了没装书以外,不知道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既然元载夸下海口,她也想知道到底会怎样。
三月初十日,元府大门敞开。元载、王韫秀领着府中小厮和侍女们都在府门外迎候,等待贵客的到来。
先是岳父一家人来了,紧接着郭子仪一家人来了。
元载和王韫秀一一迎接,然后为他们引路来到前厅入座。满屋子都是自家人,自然聊得很热闹。
郭子仪的大儿子郭曜今年刚满十二岁,领着还是小孩子的弟弟妹妹们在前厅外玩耍,到处是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王忠嗣因王韫秀素来要强,故意问道:“女儿你在婚后,可曾欺负元载?”
王韫秀并不回答,扭头看向元载:“我阿爷问我有没有欺负你!”
元载忙替王韫秀回道:“没有啊,我们一直夫妻和睦,极少吵架。”
其他人听了,无不哈哈大笑。
王忠嗣捋须轻笑,正告道:“如今在大唐天子脚下,你们千万要留神别轻易招惹任何一方,更不要过分亲近。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不可不慎。”
元载和王韫秀连忙应是,对此他们深有体会,不消王忠嗣叮嘱也会记住。
因王忠嗣等人一路上风尘仆仆,稍微坐了一会儿,便开宴。
李夫人见菜色奢华,不由得皱眉。心想:元载俸禄微薄,怎么能办的起这么丰盛的宴席,说不定是举债所为。但看在王韫秀的面子上,没有当面说了出来。
宴席结束,元载让景贞一带领众人在提前安排好的房间休息。来日方长,很多事情不必急于一时。
不过,王忠嗣和李夫人却没有休息,而是把元载和王韫秀夫妇叫到书房问话。
等元载和王韫秀到书房时,见到姑父郭子仪和姑姑王婉莹竟然也在,心下忐忑起来。向他们行完礼,站着不敢轻易吭声。
王韫秀道:“不知阿爷和阿娘叫我们到书房,有何事?”
王忠嗣瞥向李夫人,让她先开口。
李夫人问道:“今日晚宴,你们可真奢侈啊。居然做了那么多道菜,差点连我们的桌子都摆不下。”
王韫秀讪笑道:“阿娘和姑姑一家好不容易来一趟,自然要盛宴款待。”
“那么!钱从何来?”李夫人不等王韫秀说完,便厉声问道。
“这……”王韫秀看向元载。
元载忙替她回道:“这是小婿向玉真公主借来的,等送走几位再还债。”
王韫秀一脸错愕,原以为元载会随便编个理由糊弄过去,却没想到元载竟然说了实话。
在座数人没有生气,反而面色缓和下来。
郭子仪帮腔道:“侄女和侄女婿也是一片好意,想着我们难得来一趟。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也不会却找玉真公主借钱。”
王婉莹也道:“他们还年轻,不懂勤俭治家的道理。等以后就会慢慢的懂了。”
李夫人听了,道:“这一回看在你们姑姑和姑父的面子上饶过你们,下一次决不轻饶。”又命元载说明借款金额,然后由王家出资还钱。
等元载捧着王家给的钱还给玉真公主,不料玉真公主拒绝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