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载闻声回头看了眼,来人竟是和政郡主李清漪。
“广平郡王不是没有告诉她,我们这个秘密组织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元载心绪繁杂,一时间脑海里涌出无数想法。
李俶看出元载的想法,笑道:“前段时间忙,忘了告诉元兄。我已经告诉阿妹,关于我们组织的一切事情。”
元载笑道:“原来如此。”起身相迎。
“元郎将请坐吧!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们说。”李清漪盘膝而坐。
在座众人围成一个圈,听李清漪说事。
李清漪道:“李林甫表面上是用兵部之事攻讦李左相和张驸马,使他们贬职。实际是为了引陛下注意张驸马和献景山庄之间的关系。”
“此话何意?”元载不解。
因为献景山庄以前一直是李清漪亲自管理,并且皇帝对此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俶道:“元兄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太子殿下已经将献景山庄交给张垍的族弟,不再由和政郡主管理。”
元载想不到因为最近太忙,错过了这么多的事情。连忙问:“为什么要换人管?”
李俶感到一阵尴尬,下意识的看向李清漪。
李清漪道:“李林甫盯上了献景山庄,暗中针对献景山庄小动作不断。太子殿下为了不让我暴露,只好紧急换人了。”
元载听了,恍然大悟。
原来李林甫故意小动作不断,就是为了逼走李清漪。一旦没了李清漪,他再针对献景山庄,就完全没了顾忌。
如果李清漪还在的话,会让皇帝李隆基顾念爷孙之情而袒护李清漪。那样的话,李林甫所作所为功亏一篑,还会打草惊蛇。
元载心中想道:“我都能想到的事情,聪明如李泌,怎么会想不到呢?”不由得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泌。
李泌注意到元载在看他,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回应道:“当时我也曾劝太子殿下不要那样做,但殿下谨慎起见,还是让郡主撤了。”
元载长吁了一口气,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世上没有后悔药,再追究没有意义,想办法解决问题才是王道。
李俶道:“眼下最要紧的是让李林甫没办法扯出献景山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献景山庄是太子在江湖唯一的势力,尽管李清漪撤离了,但势力都在。如果不想办法的话,太子的江湖势力会被连根拔起。
“不如这样,咱们做最坏的打算。如果要派人率军剿灭献景山庄,由我出面向陛下主动请求带兵出征。”元载建议道。
李泌赞同道:“元载的想法不错,当然这是最终的策略。最好还是想方设法,让这个案子到此为止。”
李俶道:“我回去请太子殿下出面,在陛下面前,以张驸马是宁亲公主丈夫为由,为张驸马求情。”
“还是让宁亲公主出面比较好,太子殿下在这个当口,不要轻易出面。”李泌提出最好的设想。
李俶点头称是。
几人讨论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外面响起了闭门鼓,才分头散开。
元载回府时,天已经黑了。径直到了内院正屋,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始终一言不发。
王韫秀和柳清凝面面相觑,心想:“元载今天是怎么啦?高高兴兴地出去,阴沉着脸回来。”
“夫君遇到什么事?”王韫秀问。
元载闭口不答,只是看了眼外面。
王韫秀会意,眼神示意柳清凝出去,不让任何人靠近此地。
柳清凝一一欠身行礼,随后出去,并细心的关上门。
等屋里只剩下自己和王韫秀,元载霍然起身,骂道:“广平郡王一派的人表面和我亲密无间,却背着我做了很多事,还不肯告诉我!等到事发了,需要我的时候才说。”
“你别激动,慢慢地说给我听。”王韫秀左手放在元载心口,为他顺气。
元载将自己和那些人密会的内容,全部告诉王韫秀。最后道:“如果我不是带兵,恐怕是永远不知道这些事情。”
王韫秀叹道:“这也是没办法,谁叫你是我阿爷的女婿。只要这个身份一直在,你就不可能被完全接纳。”
“那我只能这样一直在外面徘徊?成为别人的棋子。”
“我阿爷让你结好广平郡王,目的是什么,想必不用我多说。坦白说就算广平郡王成为皇帝,你也不可能得到所有信任。”
“我自然知道目的,只是觉得有些不甘罢了。李泌和我几乎同时到广平郡王麾下,可明显他比我更受广平郡王的信任。”
“你和李泌根本不一样,你天生受到身份限制,自带立场。他是孑然一身,背后毫无政治势力。”
“意思是我注定要么全赢,要么输的一塌糊涂。”
王韫秀点了点头。
唐代军方有个弊端,后来宋代又矫枉过正的事情。那就是如何节制带兵将领!
有唐一代,思想相对开放。不少的异族将领带兵,比如安禄山官至两镇节度使。夫蒙灵察,高仙芝等都大放异彩。
唐代将领长期和士兵待在一起,极容易形成强烈的纽带关系。又是武人掌兵,桀骜不驯者居多。使得唐代统治者,对带兵将领防范甚严。
元载的岳父王忠嗣久在朔方河东,威名素著。战功显赫,一时之选。
这样的人物,别说皇帝对他防范。就算是太子对他,也颇多顾忌。
元载作为王忠嗣的女婿,如果长期待在朔方河东地区,日后必然是朔方军事集团的继承人,这不是李隆基想看到的。
就算不待在那里,很多朔方将领也会对元载表示友好。譬如李光弼、郭子仪等和元载不是有亲,就是有旧。
这样的一股势力存在,不管元载愿意不愿意,他都被视为朔方军事集团在京城的代言人。
这才是症结所在。
三日后,皇帝突然下诏:命陈舒影和元载带龙武军攻打献景山庄。
元载没有主动申请,就被下令带兵讨伐献景山庄。还派陈舒影一同领兵,真是角度刁钻,手段老辣。
这样一来,元载被推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