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载面对仆固忠婧的询问，上前一步回道：“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不想射箭伤一个无辜的生灵。”

“就这么简单？”

“当然。”元载无奈的耸了耸肩。

仆固忠婧微微一笑，随父亲仆固怀恩离开。她这次算是收获颇丰，得到了一匹不亚于叱拨赤的神驹。

王韫秀等仆固忠婧走后，评价道：“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草原之上竟然有与述律绰一样厉害的人物。”

李清漪道：“或许这也是大唐的风气所致，如此年轻的女子却显得英武不凡。”

正讨论时，却见高力士匆匆的从麟德殿前经过，正好与他们撞上。

元载、王韫秀和李清漪出于尊重，都向高力士叉手行礼。

高力士问道：“陛下人呢？”

李清漪回道：“去了紫宸殿了。”

“剑南节度使传来急报，南诏皮逻阁屡次犯边。现有急报在手。”高力士边说边走，“咱家就不说，急着去见陛下呢。”

自从南诏国在元日不来朝觐陛下，西南一隅便频繁爆发战事。鲜于仲通每次都是报喜不报忧，以至于朝廷上下都盲目乐观。

这一次看高力士面上神情，便知道这事儿远不像鲜于仲通报道的那样。

元载隐约记得历史上的南诏国，本来国力不强，甚至成了吐蕃国的兄弟之国。貌似大唐在三次南征南诏国都是以惨败作为结尾，直到大唐灭亡。

果不其然和元载猜的没错，他回到家就得到旨意，召他明日入宫商议讨伐南诏国之事。

不一日，李隆基在紫宸殿举行朝会。

群臣齐到，山呼万岁。

李林甫赞道：“陛下圣文神武，开拓疆土。今东平郡王在北屡次打败契丹，安节度使在河西、朔方力挫强敌。哥舒节度使在陇右数次打败吐蕃。封节度使在安西打败大勃律国。鲜于大尹在剑南打败南诏。可谓四海晏然，天下无不归顺大唐。”

群臣跟着李林甫，赞皇帝道：“陛下圣文神武，开疆拓土。虽太宗高宗，有所不及也。”

“如此声势，料区区南诏能如何。”李林甫叉手道，“依臣愚见，不用朝廷调动大军，只需要鲜于仲通一人待在剑南足矣。”

杨国忠听了，嘴角不自然的抽搐，等李林甫回列，立刻出列道：“臣以为鲜于仲通虽然屡次打败南诏国，但都不曾伤筋动骨。还是应该请朝廷征调大军，一举荡平南诏国。”

他很清楚李林甫了解事实的真相，故意装作不知道。是故意等到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让杨国忠难堪。

话音刚落，李林甫又出列道：“既如此，不如让杨大夫代表朝廷领军出征剑南。”

此论一出，元载惊讶的下巴快掉到地上。心道：“李林甫真阴险，明知道杨国忠只是一个无赖，根本没有能力统帅大军。”

李隆基同样皱眉，自己这个大舅子到底有几斤几两，他还是很清楚的。

只见杨国忠从李林甫身后窜出，跪拜在御前。泣道：“启奏陛下，臣一旦离朝，必为李林甫所害。还望陛下明察。”

李林甫脸顿时憋得通红，没想到杨国忠说话居然这么直接，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元载心里冷笑：“这个杨国忠的做法，分明是一个流氓的所作所为嘛。”

李林甫不愧是老江湖，片刻的惊讶过后，扑通一声跪在御前道：“启奏陛下，臣与杨大夫并无私仇，全是为国事。听闻南诏国屡屡寇边压境，更有同吐蕃连成一气的态势。如果不及时讨伐，后患无穷。”

当朝两位最有权势的大臣争吵，惹得李隆基有些不悦。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扭头看向太子李亨，问道：“太子以为如何？”

李亨道：“陛下英明神武，乾坤在握。儿臣唯陛下之命是从。”猜到父亲是要把球踢给他，他干脆不接。

李隆基轻哼一声，又问仆固怀恩。

仆固怀恩也像太子一样谨慎，一问三不知。

李隆基有些气恼，只得问尚在殿中站着的元载。

元载却不像其他人，直言道：“南诏多瘴气，若不准备充分必然会受到巨大的损害，此其一也。”

“其二，剑南兵远不及其他边镇士兵，而吐蕃与南诏国勾结兵势强大，不可与之贸然争锋。”

“其三，南诏路远，若敌人坚守不出故意诱我军深入，再袭扰我军粮草，则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

“其四，武力的根本是吊民伐罪。南诏国本身和大唐没有冲突，是边将故意挑衅所致，南诏百姓必然誓死追随其王。师出无名，难以取胜。综上所述，望陛下明察。”

元载洋洋洒洒说完自己的观点，退回群臣之中。

李隆基面色变得晦暗不明，看不清他的心思。

杨国忠听罢，立刻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当面申斥元载：“南诏国背叛我大唐，有剑南百官作证，怎么能说是边将挑衅呢！再者南诏仗着有吐蕃在其背后撑腰，不服王化，讨伐他是名正言顺。第三，大唐兵威正盛，其实你一小小的将领所能尽知。”

“本来南诏是用来钳制吐蕃东面，又是谁把南诏推向吐蕃的怀抱呢？”元载反讽道。

“你……”杨国忠气得脸色一霎红一霎白。

李林甫本来还参与口水战，瞧了这番光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元载不是站在杨国忠一边，怎么反倒帮他说话。

元载向李隆基道：“臣以为南诏国多瘴气。唐军不容易进入，同样南诏军同样不容易出来。南诏滋扰大唐边境，是为了表面应付吐蕃。相信以吐蕃贪得无厌的做派，南诏疲于应付。假以时日，必定能够归附大唐。”

“臣以为务必征讨南诏国，彰显大唐的威严。”杨国忠叫道。

李隆基真是郁闷死了，偏偏遇到了这些喜欢争吵的人，没人真正懂他的心思。

此时，安禄山出列道：“臣以为眼前已经不是争论谁是谁非的问题，应该派军南下，必须剪断吐蕃和南诏国的联合。”

李隆基笑道：“卿言正合我心，朕意已决，南征皮逻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