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叛乱之事,要从很早以前的一桩旧事讲起。
王鉷被朝廷赐死,家族子嗣发配岭南。王鉷次子王淮贿赂官员逃回京城。并且用王鉷留下来的财物贿赂右龙武军将士。
那群人是当初在王焊带领下准备起事反唐,后来在王鉷案发后,又在丽景门的屠刀下侥幸逃过一劫。这些人在王淮的怂恿下,对皇帝李隆基充满了不满,准备在端午节这天袭击他。
到了端午节的下午,他们以巡防为由,绕路从东北面的通化门进入,直接朝着兴庆宫来了。
幸亏金吾卫将领机警,看这群右龙武军形迹可疑,领兵堵住他们,问他们来兴庆宫附近做什么。
王淮见事情泄露,立刻领兵进攻金吾卫。
双方在兴安坊和永嘉坊之间短兵相接,殊死搏斗。闹得无数百姓惊慌而逃,引起剧烈的骚乱。
且说元载从陈舒影那里拿到兵符,立刻策马赶到左龙武军大营。用兵符调了左龙武军千余士兵,直奔叛乱的地点。
到的时候,金吾卫已经被逼退到兴庆宫的北面。
“诸将随我杀敌。”元载二话不说抽出配刀,冲入敌阵砍翻迎面的两将。
因皇帝下诏,要将右龙武军叛乱士兵全部格杀勿论。因此元载组织飞龙禁军四面包抄,见到右龙武军士兵就是杀无赦。
右龙武军叛军同金吾卫已经战斗一个时辰,瞬间被左龙武军四面包围。顿时乱了阵脚,被左龙武军一口气从中间切断,然后分割包围。
到了这个程度,再不拼命就不像话了。右龙武军在王淮的率领下,开始选择分批突围。正所谓困兽犹斗,局面开始呈现出胶着状态。
元载见状,从怀里掏出信号,朝天空一扔。只听砰的一声响起,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闻讯赶来增援的左龙武军,在陈舒影的带领下好似一柄圆月弯刀,隔开了叛军之间的联系。将大股的叛军切割成一小股一小股的叛军,再逐一清楚干净。
一时间杀声震天,噼里啪啦的刀剑声响彻不绝。整个繁华的街道,都陷入了一阵阵的拼斗声中。
紧接着飞龙禁军抵达,局面瞬间逆转。右龙武军已经被压迫的无路可走,只能苦苦挣扎。
元载看出有一个年轻且嚣张的将领,似乎是叛军的头目。于是策马退后数步,抽出宝雕弓,弯弓搭箭一箭将他射死。
倒地不起的人,竟是领导他们叛乱的首领——王淮。
元载看王淮和他哥哥王准颇为相似,于是赌一把,大声喝道:“你们的主帅王淮已死,还不投降!”
本就是强弩之末的叛军,见唯一的主心骨死了。丧失了斗志,纷纷的放下武器。
元载本意就是别过多杀戮,看他们这样,心里多少松了口气,准备将来在皇帝面前替他们求情。
此时,陈玄礼纵马来到,喝道:“元将军你似乎忘了陛下的敕令是怎么说的,全部处死!”大手一挥,左龙武军一拥而上对放下武器的叛军追杀到底。
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多放下武器的叛军被迫拿起武器反抗。双方再度展开了拉锯战。
陈玄礼虽然是龙武军大将军,却无权调动飞龙禁军。失去了战斗力第一的飞龙禁军的支援,光凭左龙武军独自逞凶,一下子处于劣势。
一个拼命活下去,一个不拼命差距很明显。
陈舒影见状,向元载小声道:“倘若放走叛军,陛下面前谁也无法担下责任。元将军请以大局为重。”
元载听了,长叹一声。一声令下,无数的飞龙禁军支援左龙武军。彻底的扑灭了叛军的反扑,平息了此次的战火。
事后,元载得到了大量的赏赐。
但事情并没有因为叛乱的平息而静下来,更大的惊人消息还在后面。
皇帝李隆基下诏将王鉷家属全部赐死,还将当年替王鉷收尸的裴冕免官罢职。接下来就是追究右龙武军的叛军,从上到下受牵连的何止百余人,无数人被抄家发配岭南。
长安一隅,沿途都是铁链加身的罪徒。一眼望去,竟然望不到尽头。
就在审问右龙武军将领的过程中,高力士得到一条可怕的消息。说是李林甫长子李岫与此事有关。是李岫收了王淮的贿赂,从中牵线搭桥,让王淮得以同右龙武军取得联系。
如此惊人的消息,高力士自然是第一时间向李隆基汇报。
李隆基听了,立刻命人召李林甫入朝觐见。
李林甫入朝,向皇帝哭诉,表示自己的儿子绝对与此事无关。并道:“李岫早年受王淮之兄王准的欺辱,心里不平。又怎么会帮王淮联络右龙武军呢!”
当时杨国忠在则,讥笑道:“听说李岫经常聚赌,这样的人难保不会见钱眼开,做出格的事情。”
李林甫反驳道:“臣一家受陛下厚恩,家里有些钱。犬子还没到杨大夫所说的那种地步。望陛下明察。”
杨国忠冷哼一声,正欲再说话。
李隆基道:“李卿之言,确实有几分道理。但勿枉勿纵,汝子革去功名,在家反省思过。再不安分守常,可小心着点。”
李林甫慌忙叩谢天恩,汗流浃背。
杨国忠冷笑着看李林甫,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王淮之事,杨国忠从头到尾不知情。但是借这个机会打压李林甫,杨国忠却是得心应手。
皇帝在听信杨国忠、陈希烈等人的片面之词,便惩治李林甫之子,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意味着李林甫在皇帝面前开始彻底失势。
李林甫和杨国忠都心知肚明。一个惶恐不安,一个志得意满。
而太子李亨本来是想保持中立,坐山观虎斗,看李林甫和杨国忠斗法。只要他们斗下去,便无暇顾及东宫。
东宫就安全了。
然而,事与愿违。
五月十一日,就是在王淮谋反,被平定后没多久。皇帝正式下诏,将当年王鉷的职务,悉数交给了杨国忠。更加京畿、关内采访等使。
采访使不是新闻记者采访,而是掌管检查刑狱和监察州县官吏。
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皇帝因哥舒翰征讨吐蕃有功,正式将河西节度使给了哥舒翰。安思顺只独领朔方节度使。
势力此消彼长,一下子向杨国忠方面严重倾斜了。
这还不算完,杨国忠贪心不足,将时任京兆尹的韩朝宗以治理不善为由,从京兆尹的位子上赶了下来。
他自己奏请皇帝,请求担任京兆尹,皇帝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