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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安禄山

七月初八日,元载率领三百人的骑兵,护送石国使者远恩太子及其随从前往长安城朝见天子。

临走前,元载特地和李嗣业等同袍一一道别。

当见到岑参时,元载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聪明如岑参,自然知道元载回长安城是高仙芝的调虎离山之计。但西域距离长安何止千里,如此天高皇帝远,只能徒叹奈何。

岑参道:“元将军一路多保重,到陛下面前道明原委。”

言下之意,把希望寄托于石国这次能够与大唐交好。

元载听明白了这话,点头答应。

从西域出发,跋山涉水抵达长安城时,已是同年的九月份了。

因听说石国使节团送来了六匹汗血宝马,李隆基圣心大悦。便命手下宦官王承恩传旨,石国使者在官驿歇息,明日再朝贡不迟。

元载得以回家,与家人团聚。

王韫秀在元载不在家的这段日子里,始终约束府上众人气焰,不与他人结怨。同时与李清漪关系友善,努力教导子嗣。可谓尽忠尽职,贤内助一枚。

见元载回家,王韫秀又喜又乐。因屋中没有外人,便笑道:“驸马爷大喜!驸马爷一路辛苦了!”

元载听了,只觉脸面臊得慌。忙叉手施礼道:“岂敢!岂敢!”

王韫秀见到元载滑稽模样,哈哈大笑。

夫妻刚进屋,元载便歪在主座上,一脸疲倦。

王韫秀笑道:“夫君此番远征似乎比往日劳累许多,难道是这一场战难打。”

元载做起身来,笑道:“仗倒是不难打,难的是行军。寒冬腊月行军,一路上吃苦不少。”伸手搂了一下王韫秀,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王韫秀起初不愿意,拗不过元载的坚持。只得坐在他的大腿上,一脸的微笑。

“夫人,我不在这些时日家中可发生大事?”元载问道。

“家中一切风平浪静,李清漪一直待在府里没出去。诗若妹妹则是闭门念经,清心寡欲。倒是你的儿子可真爱玩,像只猴子似的窜上蹿下。”王韫秀回道。

元载又问:“朝中呢?”

王韫秀仔细一想,说道:“若说朝中,目下的确有件事需要你多加注意。”

“什么事?”

“安禄山在长安!”

元载闻言一怔:“他怎么来长安了!”

“一是给他成年的儿子要官,二是探听朝廷情况呗。”王韫秀强调道,“夫君千万不可小瞧此人,此人野心之大怕是包天。”

元载当然不敢小瞧安禄山,他可是安史之乱的元凶罪魁。

安禄山本姓康,名轧荦(luo)山,这个名字在突厥族里是古突厥战神之名。后来因为和安思顺结为兄弟,从此冒姓安氏。

他们兄弟都属于一派人马,给他们在背后撑腰的人是李林甫。就像杨钊在哥舒翰背后撑腰一样,是一场朝廷到地方的内斗。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向皇帝献捷,以及石国使者朝贡之事。

次日一早,元载早早的起床,穿戴整齐便出门。陪同远恩太子前往大明宫的紫宸殿朝觐大唐的皇帝陛下,以及献上贡品。

事情进展很顺利,朝会结束后就觐见皇帝。

李隆基见到六匹汗血宝马,大悦:“石国能进献如此厚重的礼物,朕心甚慰。大唐和石国并作一家,共享太平。”

“谢大唐陛下的厚爱。”远恩太子用粟特语说道。

李隆基当场以粟特语里的“叱拨”,分别给这六匹汗血宝马命名。主要是根据马以颜色,比如“红叱拨”。

石国毕竟是小国,李隆基纵然很高兴也不会亲自设宴,而是把这件事交给了李林甫。由他设宴款待石国使者们,并待他祝酒。

李隆基腾出时间单独见元载,说道:“元卿一路辛苦,朕听说你在西域和高仙芝多有不和,这到底是为什么?”

元载有心为高仙芝隐瞒,便道:“高仙芝一些做法,我不是很赞同。造成将帅之间的误会,还请陛下恕罪。”

李隆基笑道:“高仙芝在奏折里对你功绩推崇备至,你和他也并肩作战多年,怕不是因为一般的争执吧。”

元载微微一愣:“陛下果然英明,臣自愧不如。”

李隆基听了,仰头长叹:“高仙芝贪财之事,我多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敢打起石国的主意,还故意把你派回来。”

元载眉头一紧,万万没有想到皇帝对此事了解如此清楚。转念一想,想起自己完全忽视了一个人,边令诚。

边令诚从上次远征小勃律开始,便一直待在西域。那是皇帝按在高仙芝身边的眼睛,时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李隆基见元载没有任何回应,就知道边令诚所报属实。便道:“以元卿的智慧说一说,高仙芝可否待在西域?”

元载想起影响历史的一场大战,说道:“以属下拙见,应该趁着大好的机会将高仙芝调回长安。如果使之长期留在西域,必然引起大的麻烦。”

李隆基听了,却不以为然:“元卿所言虽然在理,非朕所望也。”事实上否认了元载的话。

人家是君,元载是臣,对此只能感到无奈。

从紫宸殿退了出来,元载径直走向大明宫的出口丹凤门。刚走没几步,却见到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行步如风的走了过来。

“元将军!”中年人扯着嗓子一声,惊得附近的宫女都盯着他看。

中年人满不在乎,带着一个年轻人到元载跟前。

“我不记得认识你啊?”元载心中想起一个人,无法确定。

中年人大笑道:“将军戎马匆匆,自然不认识我。我倒是和令岳父相熟,曾经一起并肩作战。只可惜……”长叹一声,默默不语。

元载心头一颤,又回忆起伤心事。

中年人道:“这次能见到你,仿佛见到王公再世,让我感到甚是欣慰。”

元载叉手问道:“将军贵姓?”

“在下安禄山!”安禄山笑着回答。

元载心头一颤,终于……终于……见到了这个历史有名的大反派,发起安史之乱的元凶巨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