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载、高仙芝、李嗣业和边令诚等四人在宣政殿,受皇帝李隆基召见。高仙芝就远征小勃律国的计划,向李隆基全盘托出。
直到此时,元载才醒悟李隆基故意给他有职无权的原因。原来是为了征讨小勃律国做准备,这让元载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对李隆基的判断。认为李隆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或许有更了不起的计划。
四人在宣政殿内,一直待到下午时分才从里面出来。
边令诚因和其他三人不和,先行离开。
元载、高仙芝和李嗣业并肩离开宣政殿,朝着大明宫的出口丹凤门走。
“末将生性愚钝,以后还请两位多多指教。”元载叉手道。
高仙芝笑道:“将军是陛下钦点的先锋大将,又是王节度的女婿,能力方面必然与众不同。”
“将军需要注意一件事,三日后的五更出发,千万记得。”李嗣业随声附和道。
军情紧急,刻不容缓。为何要三日后才出发呢?
只因身为主帅的高仙芝面对大战,需要斋戒沐浴三日后,前往太清宫、太庙祷告上苍,并接受皇帝的兵符。然后才能领兵出征,讨伐小勃律。
元载对此一清二楚,笑道:“请两位将军放心,绝对误不了。”
“这就好。此去西域路途漫长,征战小勃律国也是危险重重。请将军回家好生陪伴令夫人,莫留下遗憾。”高仙芝善意提醒道。
元载谢过高仙芝,并道:“为将者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求能征讨一方,不让陛下为难而已。”
李嗣业道:“虽说如此,但悲欢离合乃人之常情。公辅年轻,不要不在乎离别才好。”
元载点头称是。
三人并肩离开了大明宫,便分手各自回府。
王韫秀得知元载再过三天就要走了,便命厨房换着花样做菜给元载吃。一旦元载离开了长安城,再想吃这样的饭菜就很难。另外大儿子元伯和也从王家回来,陪伴着元载。
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三天转眼就过去了。
那一日清晨,元载再一次穿上明光铠,腰间悬挂着唐刀,披着杏黄色披风。别了王韫秀、蒋诗若和景贞一,骑着三花黄骠马,踏着清晨的薄雾,同高仙芝和李嗣业汇合。
此次出行,元载不像上次只带几名家丁。而是带着数百名士兵,一路护送高仙芝等人到西域的龟兹都督府,也就是现在的库车。路上三人有说有笑,而同行的边令诚始终沉默不语。
他不开口说话,元载等三人也不好直接找他。当然了元载等三人也不想触霉头,他们早猜出边令诚因为什么原因闷闷不乐。说到底是因为被从丽景门的大统领职务上调走,等到这一年折腾再回到长安城,已经换了一片天空。
皇帝下手这么狠,一口气调这么远的距离也是可怕。
夕阳西下时,众人快马加鞭赶到官驿歇息。
每一座官驿的附近都会有大大小小的私人驿站,供过往商旅歇息。元载第一次出行,也是住在私人驿站。
私人驿站当然无法和官驿相比,元载现在住的地方,要比以前住的私人驿站宽敞很多。
趁天还没黑,元载独自走出官驿沿着一条朝西的路一直往前走。顺便了解下和上次来的时候有什么变化,不觉感慨一番。
“博士,来碗茶还有一些吃的。”茶馆里传来让元载觉得熟悉的声音。
元载不由得驻足,扭头看向茶馆。只见屋里围着四方桌坐着一名蒙面女子及数名面纱遮面的女子,在她们的身后还站着十几名身形彪悍的男子。
蒙面女子头上挽着双环垂髻,桌上一侧放着笛子和唐刀,另一侧放着帷帽。眼神清冷,略带有几分杀意。
元载笑道:“这不是安思霖吗?居然在这里碰见。”
安思霖闻言扭头看向门口,见门口站着的人竟然是元载,吃惊不小。
“怎么不认识我啦?”元载调侃道。
安思霖笑道:“当然认识,你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识。”起身走到元载面前,上下打量一番。
元载似乎并不惧怕她,故意张开怀抱让她一次性看个够。
安思霖笑道:“距离我前段时间看到你,发现你变了许多。果然从军的人就是不一样,连气质都变了不少。”
“谢谢夸奖。”元载从安思霖身后的女子中并未认出康维娅,“你的金发碧眼的小跟班呢?咋不见她的人影。”
话音未落,只听身后传来康维娅的声音,说道:“谁在我背后说我坏话。”走到元载面前,盯着元载笑道:“原来是你这个坏东西,在人背后说我坏话。”
元载扭头看着康维娅,发现她的变化不大,还是那么的婀娜多姿。笑道:“客气客气,我说的都是好话。”
安思霖冷哼一声,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别过。”带着康维娅等人离开了茶馆,头也不回地走了。
唯一回头的只有康维娅,她一回头是那么的风情万种,让元载心里一颤。
“他们突然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莫非是有什么不好的企图。”元载联想到出征小勃律国,心里有些不放心。
近些年安禄山异军突起,深得陛下宠幸。从以前的平卢节度使,如今兼任范阳节度使,又提拔到御史大夫。手握重兵,与四镇节度使王忠嗣一起肩负着镇守北方的责任。
元载对安禄山的熟悉程度全来自历史书,因此对安禄山的火箭式提拔非常的不放心。但苦无办法,只能眼看着而已。如今他最得宠的女儿,带着亲信踏上前往西域之路,让元载不免起疑。
眼见天色已晚,元载便回到了官驿。并将途中遇到安思霖之事,有所保留的告诉高仙芝。并委婉的告诉高仙芝,应该对她们有所提防。
不料,高仙芝道:“安思霖此行是前往拜见她的伯父安思顺,因在路上遇到我们的人马。所以早就前来登门拜访,公辅不必多心。”
元载心里感到诧异之余,便不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