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载听到郑德诠说出的这些嘲讽话,顿时怒火中烧。碍于高仙芝的情面,不好当场发作。
不料,郑德诠反而更来劲:“对我刚才说的话不反驳,看来你是承认自己是望妻石咯!”
元载已经不是昔日的冲动青年,想着这里毕竟是高仙芝的地盘,不能和他的乳兄弟起冲突。转身就走,想要避开郑德诠。
郑德诠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窜到元载的跟前,拦住他的去路:“哎嘿,你要是承认我说的对,就回答一声「是」,保证不拦你。不然的话,我就不许你离开。”
元载瞪了眼郑德诠,向从他右侧过去,却被他的手下拦住去路。
这群泼皮无赖仗着郑德诠的势力,将元载围成一个圈,堵死了元载的去路。
元载冷声道:“郎君乃是高节度的乳兄弟,更应该严谨自律。如今拦住我,莫非是要抢劫?”
郑德诠呵呵笑道:“我只要你承认自己是「望妻石」,就可以走了。”
话刚说完,其他的泼皮都跟着起哄:“对呀,快承认呀。”
郑德诠仗着高仙芝的势,在龟兹镇横行霸道惯了。只不欺负大人物或狠角色,至于像元载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客将最好欺负。哪怕知道元载是王忠嗣的女婿,也认为王忠嗣奈何不了他。
见破皮无赖越发嚣张,元载冷声道:“你们当真不让开?”语气异常冰冷,仿佛是寒冬腊月的飘雪。
郑德诠不知轻重,依旧嘲讽元载。
就在元载即将暴走之时,只听有人喝道:“郑德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当众围困左龙武军中郎将。”
元载闻言一喜,知道是封常清来了。他认为封常清是高仙芝的心腹,郑德诠应该会卖他面子。
郑德诠骂道:“你个跛子敢在本大爷面前充大爷,别忘了要不是有我阿兄的提携你能有今日。”
元载诧异之际,封常清飞身下马,叫道:“郑德诠你屡次藐视于我,今日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便不知道我的厉害。”大手一挥,麾下劲卒将郑德诠及其手下那帮破皮无赖全部五花大绑。
郑德诠气得破口大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元载想郑德诠毕竟是高仙芝的乳兄弟,上前小声劝封常清:“今日之事,多亏封将军出面才能脱身。至于郑德诠,还是不要太过分。稍微惩罚一下就行了,免得高节度面子上过不去。”
不等元载把话说完,封常清抬手道:“此事我自有主张,元将军别管了。”命手下将这帮子人带进他办公的地方。
元载不放心,也跟着去了。只见封常清带着这帮人每过一道门就关一道门,一直来到大堂。
封常清端坐在主位,元载居客位。郑德诠和他的手下那帮泼皮都被五花大绑,扔在堂内。两侧都是肌肉彪悍的刀斧手,个个面若寒霜。
郑德诠吓得不轻,仍然嘴硬叫道:“你快放了我!封常清你个跛子竟然敢这么对大爷,等我回去向我阿兄告状废了你。”
封常清举起惊堂木拍在桌案上,冷声道:“郑德诠你横行乡里,多有违法。如今又敢当众围困朝廷的左龙武军中郎将,你难道不知道天子卫率出则代表天子,竟然敢围攻,莫非是想造反。”
郑德诠吓得身体一颤,额头直冒冷汗。
不等郑德诠开口,封常清继续说道:“你不仅不知悔改,还胆敢辱骂前来解围的本将。分明是有谋反之心,其罪当诛。”随即喝令手下,将郑德诠拖下去斩首。
至于其他的泼皮,也一律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元载没想到封常清如此心狠,正要起身帮郑德诠说情。却听到传来几声惨叫,那些人已经一命呜呼。
“封将军的刀,可真快呀!”元载不无心惊地说。
“对付这样的人只能杀一儆百,任其祸害地方只会损害高将军名声。”封常清说完,命手下将郑德诠的尸首还给他的家属。
话说郑德诠的尸身送到高仙芝府上。高仙芝的乳母、也是郑德诠的母亲,看到尸身的一刹那,惨叫一声:“诠儿!”差点昏厥过去。
高仙芝急忙上前扶住乳母,安慰道:“嬷嬷节哀,千万别因为郑德诠的死,哭坏了身子。”
乳母边嚎啕大哭,边对高仙芝道:“我儿纵然有错,但罪不至死。还请仙芝将凶手抓来,为我儿子偿命啊。”
高仙芝听了这话,顿时心乱如麻。郑德诠平素所作所为,高仙芝早有耳闻。为了这样的纨绔子弟,损失一员心腹大将,得罪朝中实权人物划不来。但看乳母哭得伤心欲绝,又甚是不忍。
乳母看高仙芝不动,泣道:“仙芝你可是吃我的奶水长大。再后来你的父亲千里迢迢来龟兹,我背井离乡随你们到此。难道就比不过一个杀人凶手吗?”
高仙芝顿感左右为难,说道:“封常清乃是朝廷大将,我不可以为了私仇而杀了他。若是天子震怒,我的日子就难过了。”
“哼!你就是不愿意给自己的兄弟报仇,才会找这么多借口。”乳母说完,伏在自己儿子的尸身上大哭,直到哭晕厥过去。
高仙芝忙命丫鬟将乳母扶进屋,好生照料。又命手下将郑德诠的尸首安葬,烧一点纸钱聊表寸心。
这时,高仙芝的妻子从内院出来。
“乳母醒了吗?”高仙芝问。
“已经醒了。”高妻皱着眉头说道,“她老人家刚经历丧子之痛,听说你把郑德诠草草收埋很是不满。”
高仙芝冷哼一声,没好气道:“郑德诠这个混蛋可把我害苦了!居然没事跑去欺辱元载,还把他围在中间,不让离开。”
高妻不解道:“这么一桩小事,何至于杀人那么严重。”
“小事?灭族的事能算小事吗!”高仙芝气得面色铁青,“先不说元载的左龙武军中郎将的身份,只说他是谁的孙女婿。陛下当着我们的面亲口说元载还是陛下的孙女婿,要我们不要因此有心理负担。”
高妻道:“如此说来,郑德诠是把自己往刀口上撞。尤其是你刚得罪了夫蒙节度使,再得罪元将军实属不明智的决定。”
“谁说不是呢!”高仙芝无奈的说道。
此事,在高仙芝的努力下暂时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