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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送别

李隆基对自己这个养子王忠嗣的感情很是复杂,忌惮是有的,感情也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埋怨,认为王忠嗣为什么不按照他说的去做,非要违抗圣旨。

最后,李隆基冷冷地道:“卿家既然敢用阖家上下性命作保,朕姑且信一回,放了王忠嗣。”

哥舒翰紧张的汗流浃背,听到这消息,欣喜地道:“陛下之德,臣铭感五内。必鞠躬尽瘁,继之以死。”说完再拜。

李隆基不再理会,拂袖而去。

安思顺心里是又羞有愧且恼,羞的是自己没有胆量为自己的老领导说情;愧的是自己没有说情感到愧疚;恼的是哥舒翰完全不顾场合的犯言直谏。跪伏在地,直到李隆基走远才起身离开。

抬头时,看到哥舒翰眼中的鄙视之色。仿佛是在说你安思顺真不是个东西,只贪图荣华富贵,完全不顾老领导的死活。

安思顺也不愿和哥舒翰对峙,快步走远。

哥舒翰冷哼一声,故意落在安思顺后面就是不和他同行。

李隆基果然没有食言,在六月二十的时候,真的放王忠嗣出丽景门的监牢。敕封为汉阳太守,即刻起程赴任,不得在长安逗留。

此时,哥舒翰和安思顺都已经起程赴任都不在长安。

李亨父子畏惧李隆基的淫威,都不敢出面为王忠嗣送行。

昔日威名赫赫的四镇节度使离开长安城时,竟然只有元载一家人为他送行。

南门外,桃林旁,清风徐徐,吹散点点离人愁。将军心,故人泪,长柳依依,说尽句句世情冷。

该月二十三日,王忠嗣携妻子李夫人和儿子王彦舒赴任汉阳,元载一家子前来送行陪他们往南走了好几里路。

不知不觉到了一座古亭,众人都停下了脚步。

王忠嗣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女儿女婿你们就送我们到这里吧。为父又不是一去不回,不必这么伤感。”

当王忠嗣提到「一去不回」四字的时候,王韫秀心头一颤,暗暗祈祷千万不要一语成谶。

等王忠嗣说完,元载道:“今日一别,再难重逢。还是让小婿和夫人再送一送岳父,再走一段路。”

王忠嗣不许:“何必如此呢!该分开的时候总是要分开,不要再纠缠不清。”说完,看向李夫人示意她还有什么要说的。

李夫人会意,握着王韫秀的手,含泪道:“我们这一走,从今往后你们的日子就难了。千万要记住忍气吞声,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意气用事。”

王韫秀含泪点头,抓住母亲的手不愿松开。

王忠嗣内心不胜唏嘘,特意将元载拉到一旁,低声道:“你我翁婿一场,我的心思你多少有所了解。永久分别在即,我有一言,你一定要认真听。”

“愿闻其详。”元载叉手道。

“夫用兵的真正之道,乃在于先谋自身再谋敌人。我做不到,所以我失败了。诸如安思顺、哥舒翰甚至是高仙芝等辈都做不到,他日必死于自己之手。我遍观营中诸将,只有贤婿和郭子仪能做到。”

“小婿没了岳父这样的靠山,从此以后如履薄冰。只希望能平安度日,不辜负岳父今日之言。”

“你心中所想,我会不知道。”王忠嗣话锋一转,压低嗓子说道:“大唐承平已久,极难撼动。贤婿切莫学做王莽之流,留下千古骂名。如果到了不得已的时候,也只能做周公。”

元载当然懂王忠嗣话里的意思,点头答应。

王忠嗣又道:“安禄山之辈野心不小,他日乱我大唐者必是此人。你一定要小心留神,不要被这种人利用。”

“岳父金玉良言,小婿都记下了。”元载深深的作揖。

王忠嗣长叹一口气,翻身上马。大手一挥,带着一家人及扈从走向远方,那个陌生的地方。

元载和王韫秀夫妇携一家人站在古亭旁,默默的目送他们走远,直到消失在地平线上。

“阿爷和阿母已经走远,我们还是回去吧。”王韫秀柔声劝元载回家,“从今天开始,你我夫妻就要完全依靠自己。”

元载紧握着王韫秀的手,坚定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孩子们吃苦!”

王韫秀欣慰的点头。

突然间附近树林里响起一声鹰的唳叫。

元载闻声一回头,只见一道黑影从树杈上蹿下,眨眼就不见了踪影。想追已经来不及,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恼怒。

王韫秀道:“好一个「来者不善」!如果不是杨钊,就是李林甫的密探。”

元载自责道:“都怪我受岳父离开的影响,情绪波动很大。否则不会注意到有这么一只小老鼠,猫在树杈上偷听我们的谈话。”

“这并不是最要紧的事,当务之急是如何应付接下来的危局。”

“等我们回府之后,我就去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元载没有明说,王韫秀却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过她没有吃醋,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就算全盛时期的王家,也比不过在那个人身上下的本钱。何况王家已经败落,更没理由阻止。

元载一家人打道回府,一路上元载都在猜测那个给他警示的人是谁。为什么在监视他们的人走后,这个人都不愿现身呢。

回到家后,元载换了身衣服便离开了元府,直奔秦国夫人府。

那是杨玉璃新修的豪华府邸,元载此前很少过来。一方面是怕王韫秀吃味,另一方面是俗务缠身,抽不出空。这一次孤身前来,元载心里委实没底。生怕被杨玉璃坐冷板凳,弄得里外不是人。

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人家都已经杀上门了。要是再不有所行动,就距离被活埋不远了。

且说元载到了秦国夫人府门口,见有三两个小厮守着门。想着有钱能使鬼推磨,便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捧着走到他们面前。

“哟。您是哪位府上的贵客?到这里做什么?”小厮见到元载的银子,立马变了态度。

元载道:“在下名叫元载,是左龙武军的中郎将。想要求见贵府的秦国夫人一面,不知可否帮忙通融。”

小厮听了,又把银子还给元载,冷声道:“不行!夫人最近在清修,传下话来任何人都不见。”

元载再三恳求,小厮们就是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