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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莫怨天家无情

王忠嗣为了不让元载掺和进来,一直没有和元载再见面。不久之后王忠嗣便回去陇右,为董延光压阵。

元载连送行都没赶上,只能长吁短叹。

时间转眼到了这一年的六月,一个极坏的消息传来。

董延光兵败石堡城!

话说董延光经过三个月的筹划,于六月时发动大军攻打石堡城。结果吐蕃举国之力守城,导致董延光没能成功夺下石堡城。

他为了推卸责任,把失败的原因归咎王忠嗣身上,诬陷王忠嗣不肯派援军。

与此同时,济阳别驾魏林诬告王忠嗣,声称自己过去在担任朔州刺史时,听到王忠嗣对他说过“奉太子为帝”的话。

李隆基看过奏折后震怒,命人去抓王忠嗣回京交付三法司审查。

李林甫劝道:“陛下,王忠嗣久在河西、陇右,深得民心。若是冒然直接抓捕,恐怕引起三军不安。不如召王忠嗣入朝,再行抓捕。”

李隆基听从李林甫之言,下旨召王忠嗣秘密入朝。

等王忠嗣奉旨回京之后,立刻被龙武军包围府邸实施抓捕,然后交付三法司关押在丽景门的监牢里,谁也不能见到。

这事儿,元载起初并不知道。直到王忠嗣被皇帝下诏削去四镇节度使的职务,才知道此事。只可惜为时已晚,再也无能为力。

更让元载感到奇怪的是王韫秀的情报能力突然不行,甚至和元载一起知道这件天大的事。

元载压根不信,单独见王韫秀,开门见山的说道:“夫人你在宫中的眼线绝不会这么轻易被骗过,是不是你故意不说。别忘了下狱的是你的父亲,我的岳父。”

王韫秀含泪道:“难道你以为我不心痛吗?不是我刻意隐瞒不说,而是阿爷不让我对你说。”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元载大为不解。

“阿爷在紫宸殿反对陛下夺取石堡城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出事,也知道躲是躲不过。他暗中派母亲前来告诉我,不许我瞎打听更不许我把任何消息告诉你,否则就不认我这个女儿。”

“这么说岳父是为了保护我,保护我们这个家。”

王韫秀边流泪,说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哪怕是自己的亲儿子,也不可以,何况阿爷只是陛下的干儿子。”

“真是太无情了!”

“无情?”王韫秀笑了,“莫怨天家无情,这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元载心灵深受震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久之后,元载听说皇帝召安思顺和哥舒翰火速回京,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元载大喜过望,认为他们是自己岳父的亲信,又是边关大将。他们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或许岳父很快就能被放出来。

因此元载在得知两人于初十抵达长安城,便立刻动身,携带重礼去见他们。首先选择的是安思顺,因为在河西的时候安思顺和他关系不错。

然而没想到的是一向交情很好的安思顺,竟然拒不相见。并且指使府中下人告诉元载,说自己与元载私谊虽好,但此时不适合相见。

其实就是怕被王忠嗣的事情牵连,因为朝中有消息放出,想让安思顺充任河西节度使。成为河西节度使就能单独领兵作战,开疆拓土。这样的诱惑对沙场宿将来说实在是太大,安思顺不得不放弃个人无谓的情感。

当然安思顺怎么也不会想到,今天的不见,日后演变成另一场动荡。

日久见人心,果然此言不假。

元载在安思顺的府门外等了三个小时,仍然见不到安思顺的身影。于是愤怒的离开,临走前望着安思顺府上的大门,在心里暗暗发誓:“今天你对我爱理不理,他日我定要你加倍偿还。”

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语出自《增广贤文》,适用在元载和安思顺之间颇有几分合适。

既然安思顺死活不肯相见,元载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拜见哥舒翰。

原以为哥舒翰会摆架子,没想到哥舒翰亲自出府相见,并且握着元载的手到密室里相见。

元载叉手道:“哥舒将军,鄙人曾经多次与将军过不去,细想起来实在是心中有愧。”

哥舒翰笑道:“我与元将军一向不和,将军不必道歉。我知道将军此来,定是为了大帅之事。”

元载道:“事关自己的岳父,不能不想办法营救。但我人微言轻,又是大帅的至亲,在陛下面前无法开口。还请哥舒将军体谅我的难处,同时看在我岳父对将军提携之恩的份上,救救他吧。”

哥舒翰慌忙起身扶起元载,说道:“就算将军不来找我,我也会在陛下面前为王节度据理力争,请将军放心。”

“多谢。”元载后退一步深深的作揖。

哥舒翰又留元载在府内用晚饭,二人相谈甚欢。让元载对哥舒翰改观不小,心里更是充满感激。

直到傍晚时分,元载才离开哥舒翰家打道回府。

次日正午,哥舒翰一身朝服,和安思顺一起入兴庆宫面见皇帝。

君臣相谈甚欢。

皇帝即刻下诏,令哥舒翰接任陇右节度使,安思顺接任河西节度使。

诏令下后,安思顺跪拜谢恩,山呼“恭祝陛下万寿无疆”。哥舒翰却端跪不动,也不开口说祝词。

李隆基觉得奇怪,问道:“哥舒将军对朕的诏令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哥舒翰答道:“没有。”

李隆基又问:“既然没有,为何不谢恩呢?”

哥舒翰“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泣道:“臣受陛下恩赐,必效死命以报陛下也。但当臣想到前任陇右节度使是王忠嗣,不由得悲从心来。王忠嗣自任四镇节度使以来,未尝不尽心竭力以报陛下,岂敢造反邪?”

李隆基勃然变色,起身喝道:“王忠嗣之罪,自有三法司审理判定,非卿可以妄言也。”

哥舒翰连连磕头,泣道:“臣安敢在陛下面前妄言。上有朗朗乾坤,下有冥冥地府。天地日月,星辰山川,皆可为臣作证,臣没有一句虚言。臣愿意以阖家上下百余口性命作保,王忠嗣实无反心,望陛下明察。”言讫,俯首在地,不敢抬起头。

李隆基心中大受震撼,一面盯着哥舒翰,一面心里快速盘算着利益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