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载把上官如心临终所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转达给杨玉环。
杨玉环静静的听着,却始终不发一语。
良久,杨玉环要走了。
转身之时,薛瑶英了过来。
杨玉环握着薛瑶英的手,动容地道:“你遵守当年杨家与薛家的约定,始终暗中保护我的安全。”
她话锋一转:“此去扶桑,家国万里。我已经对不起张云容和上官如心,不能再对不起你。不能让你漂泊国外,芳魂不能还故乡。”
薛瑶英道:“薛家承诺,不容违背。当初您拿着冰羽令,希望我保护您的安全开始,我便不能失职。”
杨玉环从袖子里拿出冰羽令,放在薛瑶英的手心握紧,说道:“就当我最后自私一回吧。现在把冰羽令还给你,感谢你这些年的陪伴。”接着握着薛瑶英的手来到元载的身前,让他们站成一排。
“贵妃……杨娘子……”元载不明就里。
“元将军,以后我就把薛瑶英托付给你,希望你能替我好好的照顾她。”杨玉环凄美一笑。
元载闻言一怔,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杨玉环欣赏的笑道:“真是挺般配。我走了,你们多保重。”言讫,带上帷帽迈步向遣唐使队伍走去。
随着遣唐使离开,消失在一片翠绿之中。
元载和薛瑶英不由自主的跪下,目送杨玉环离开。
杨玉环一生扑朔迷离,争议极大。死因多样,千载之下犹是众说纷纭。这一段段秘闻,惹人无限遐思。
此别过后,杨玉环彻底失去了音讯。元载终其一生都没有知道和有关杨玉环的消息,但有点是很肯定,那就是杨玉环不会有后人。
这件事情乃是宫内秘闻,杨玉环身患不孕不育症。杨玉环的三个姐姐都曾暗中延请名医诊治,都不见效果。这件事因为没有大张旗鼓,才没有像陈阿娇一样青史留名。
马嵬驿兵变,诸杨被杀。曾经权倾天下的杨氏,随着诸杨的死亡而覆灭。
人在马嵬驿的广平郡王的王妃崔彩屏,遭逢巨变,心情受到了巨大的创伤,此后不久便身亡。
这当然是后话。
且说马嵬驿兵变当日,王韫秀看外面很乱立刻约束下人,紧闭院门。每人配了一把短刃匕首,以防备不测。
值得庆幸的是,禁军都知道这是自己长官的家眷没有骚扰,而且元载就在马嵬驿,也有效的镇住他们。
等到元载带着薛瑶英到来,王韫秀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问明情由,一面好言宽慰薛瑶英。一面生火做饭,紧张这么长时间都饿坏了。
元载望着忙碌的下人们,心头却是高兴不起来。
这场兵变,让元载意识到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太子对他根本不信任,自己身边的这些人也需要小心提防。高力士、李清漪、薛瑶英都给这场兵变带来了巨大的变量。
无论他们的目的和原因是为什么,也不能再这样下去。如果不是元载机警,只恐怕要死于此地。
人死了,什么都不会存在。
王韫秀瞅见元载冷冷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百忙之余,抽空到他的身边:“夫君好像有心事?”
元载摇了摇头,没有说一句话。
王韫秀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元载的心思。低声道:“夫君切莫因这次的事情,走向偏激。李清漪也是为了维护大唐天下,不得已而为之。”
元载被戳中痛点,反问道:“夫人难道会不知道李清漪在暗中动作频频?”
王韫秀坦率的承认:“我的确知道,而且给她提供便利。”
“那,为什么……”元载本来想质问她为什么隐瞒,最后想一想还是放弃。
自己做那些事的时候,不也没告诉她吗!
王韫秀道:“施政者,一定要胸怀天下。要站在不同的角度思考问题,而不是只站在自己的角度。如果只站在自己的角度,很容易偏听偏信。那夫君将来即使成为宰相,和李林甫、杨国忠之流有何区别?”
元载冷冷地道:“这就是你隐瞒我的初衷?”
王韫秀道:“如果不是夫君急功近利,断不会这样。我们的本意是让你老实的待在太子身边,撇清和这件事的关系。不能让陛下事后迁怒于你,懂吗?”
元载愕然,似乎觉得王韫秀的话有道理。
也许王韫秀和李清漪的做法是对的,让陈玄礼他们去承担兵变带来的后果,让禁军承担处死杨贵妃的恶果。皇帝就算迁怒,也不会怪到他头上。
想到这里,元载不禁用手捂着头,觉得自己还是太稚嫩。
王韫秀在一旁安慰,总算让元载受伤的心灵平复不少。
次日,玄宗下诏收拾行装离开马嵬驿西行。但是前往何处,都心里没有底。
有的说去河西,有的说去太原,有的说去朔方,各执一词。
禁军将士因杀了杨国忠,不想再前往蜀中。因为蜀中都是杨国忠的部下,要是入蜀的话,肯定被杨国忠的部下报复。
玄宗想入蜀,又不敢违背禁军的心思,一时间没了主意。
但叛军可不会等人,多留一刻便多一刻风险。
此时,元载站了出来。
他面对着大臣和禁军将领们,道:“存不忘亡,安必虑危,这是古人的教诲。现如今东还长安,不能够打败叛军。继续西行,到处是异族,我们要小心。再者诸公所虑之事,不足为惧。杨国忠乃是逆贼,其部下只是屈于淫威而已。杨国忠既死,不足为虑。公等是天子近卫,谁敢伤害你们,就是伤害天子。入蜀才是万全之策。”
韦见素等大臣,沉默不语。禁军将领们,也一时没了话语。
玄宗暗喜,遂假装为难道:“元卿的话固然有道理,但诸将士皆是关西子弟,随朕入蜀,恐有不妥。”
元载奏道:“陛下幸蜀,只是权宜之计。待天下靖平,逆贼授首之后,自会还回长安。如果逗留在这种危险的地方,一旦叛军杀到,生死难料。”
玄宗瞥着禁军将领们,听他们的意思。
陈玄礼出列,第一个赞同入蜀。其他将领见了,也表示同意。
玄宗叹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要劳烦众卿。”
诸将回道:“臣等职责所系,不敢言苦。”
玄宗一行人出了马嵬驿往西行,计划是先到扶风郡暂歇,然后入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