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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谁与争锋

雍丘城,古代称为杞国。就是那个“杞人忧天”的杞国,被嘲笑千年。自雍丘往东北方向便是陈留,往东南方向则是睢阳。一旦雍丘城陷落贼手,意味着江南最后的屏障睢阳将彻底暴露在叛军眼前。

至于睢阳的重要性,不需赘述。只要知道睢阳一旦失陷,掌握着大唐半壁江山及整个赋税的江南,再无险可守。

果真如此,平叛的难度将会很大。

安禄山正是看到了雍丘城的重要性,不仅没有责备令狐潮攻城不力,还派了李怀仙、杨朝宗、谢元同等将领支援他。

令狐潮麾下拥兵四万,气势汹汹的直扑雍丘城,旨在雪耻报仇。同时为安禄山打通前往江南的道路,为叛军争夺赋税重地。

此时,雍丘城内只有唐军守城兵马不足三千,其中还有不少老弱病残。听闻叛军将至的消息一片惊慌,不知道能否渡过难关。

张巡手拿敕书,慨然道:“我等秉持忠义之心,岂是叛军能比得了。对方既然知道我的虚实,一定会心存轻视。我只需要略施展小计,就能大破敌军。”旋即命一千士兵在城内列阵准备,其余士兵守城。

令狐潮早就打听到张巡守城兵马极少,且大多是老弱病残。也不在意,大咧咧的排兵布阵。他料定张巡肯定会像上次一样率军死守雍丘城,自己只需要把雍丘城围起来日夜攻打,城破指日可待。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张巡的能力。

张巡躲在城垛后面,瞥见令狐潮及叛军的排兵布阵。料定令狐潮轻敌,目光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只因战机到了!

趁着叛军尚在列阵的时候,张巡蹿下城来手持唐刀,向一千士兵喝道:“有敢杀敌者,随我出城杀贼。”横刀跃马领心腹,竟然主动冲出雍丘城。

唐军一千士卒受到感召,争先恐后随着张巡出城,分成好几股对正在布阵的叛军发动猛攻。

张巡本是科举出身,但弓马娴熟。左右张弓,叛军无不应弦而倒。

说起来有唐一代的官员,大多是文武全才。叛军将领令狐潮是县令出身,由此可见一般。

且说张巡手持唐刀,与叛军大部队短兵相接。虽身中数创,仍旧浴血奋战。唐军见主帅如此奋勇,大受鼓舞,随着张巡一路浴血猛冲。

叛军没料到张巡兵少还敢出城进攻,而且军阵尚未成型,受到如此强烈的进攻顿时大乱。

令狐潮立刻率领叛军后撤,同时本人亲自带兵竖起帅旗断后,这才保证叛军没有被这次进攻杀散。

张巡看敌人退走,立刻率领唐军撤回雍丘城。回到城内,身上的甲胄都是鲜血,拆下来敷上药后,又再度穿上继续巡视城墙。

令狐潮收拢军队,发现死伤不计其数。

次日一早,令狐潮亲自领兵再攻雍丘城。这一回,令狐潮祭出大杀器:投石车。而且数量很多,大概有一百辆。

面对这么多的投石车,唐军顿感慌乱。

张巡抚慰士兵,同时命部分士兵立刻去制作木栅栏,待会儿有用。

叛军将投石车围着雍丘城一字排开,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无数的巨石被抛出砸向雍丘城。

砰砰砰……砰砰砰……

巨大的石头砸在城楼上,将城楼砸垮了。砸在墙上,让人感觉墙都跟着在颤抖起来。有些砌的马虎的矮墙,直接被砸坍塌。凡是被石头砸中的人,更是血肉模糊。

砰砰砰……

不用一个时辰,雍丘城的城墙被从波浪型变成了一字型。

这个叛军的进攻开始了。叛军顶着圆盾,携带冲车和云梯再度进攻雍丘城。

张巡立刻命手下士兵将木栅立在城头上,再用油脂浇灌,然后点燃,扔下城墙。城外登时再成一片火海,叛军不敢再登城。

令狐潮恼羞成怒,立刻命投石车再砸城,务必要把羸弱的城墙砸出一个大裂口。

张巡一面躲避巨石,一面再做木栅栏。

砰……

“将军有城池裂口啦!”

随着士兵的一声呐喊,只见雍丘城东北角轰隆一声裂出一条口子。

令狐潮大喜过望,立刻命令军队从裂口攻入雍丘城。

事情危急了,张巡道:“我带领死士出城据敌,你们一面继续用火攻的方法守城,一面砌墙。”

亲兵们不同意,道:“将军是雍丘城的根本,若将军出去据敌,谁来指挥我等破敌。”

张巡叹息一声道:“出城据敌,可以说是九死一生,我怎么忍心让别人代我去送死呢。”

亲兵们慨然道:“随公至此,我等知足了。愿出城为雍丘城死战。”

张巡含泪相送。

有百余壮士手持兵刃,抗着唐字大旗,从城墙的缺口处出城,同比自己多数十倍的敌人厮杀。

张巡在城内督修城墙。只听外面厮杀声不绝,到处是铿锵之声与嘶吼声。

等到城内将城墙砌好的时候,城外只剩下那杆绣着“唐”字的大旗,插在地上屹立不倒,随风飘摇。

令狐潮亲眼目睹这一幕,心里骇然。不由得叹息一声,喝令大军后退。他不是良心发现,而是看时间不早了,为防止张巡趁夜奇袭,同时也为回营休整。

张巡不顾疲惫和伤痛趁着夜色,率领死士偷袭叛军大营,又让令狐潮的叛军损失了很多的兵马和粮草辎重。

从此张巡和令狐潮在城外相持数十日,死死的拖住叛军南进的脚步。但张巡自此和外界断绝了联系,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他不知道天下大势在这时,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而变化的开端,竟然是哥舒翰。

且说哥舒翰率领潼关守军与叛军相持月余,叛军屡次攻城失败,士气大跌。

哥舒翰见叛军这么长时间都无法破城,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松了下来。

人一旦松了弦,就想别的事情。

这个时候,哥舒翰想出一条毒计对付安思顺。

说起哥舒翰和安思顺的恩恩怨怨,简直比一部书还长。他们都曾在王忠嗣麾下听用,那是他们的蜜月期。自从两人出人头地,镇守一方的时候,矛盾就爆发了。再加上李林甫、杨国忠等人的从中挑拨,导致双方的仇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若问哥舒翰如何报仇,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