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载和广平王李俶闹得不欢而散,让元载落得郁郁寡欢。
谁不想君臣和睦,共治天下!
可惜那些只写在史书里。
元载在城外策马散心,眼看天色渐渐变暗,便转身回兵营。
刚到营帐,却见到郭子仪。
“郭帅!”元载立即翻身下马,叉手施礼。
“这里没有外人,你还是叫我姑父吧。”郭子仪捋须微笑。
“姑父来这里,找小侄有事?”元载也不矫情。
“听说你和广平王闹得很不愉快,更传出争吵声。”郭子仪道。
元载深吸一口气,深知这种事是瞒不住,便点头承认。
郭子仪长叹一声,追问道:“究竟是为何事争吵?”
元载看现场没有外人,便把自己劝广平王全力追击逃跑的安庆绪。夺取邺郡,彻底扭转敌我局面等建议说了出来。
“以姑父的能力,肯定能看出追击的重要性。却自始至终没有开口,真不愧是我岳父看重的人。”元载话里话外,满是嘲讽。
郭子仪苦笑一声,说道:“你真以为我不想说话,而是说了没用。陛下一心为了大局迎回太上皇,需要保持表面的风平浪静。这种用心,你肯定能看得出来。你觉得我说话还有用吗?”
元载沉默了。
不是不想说话,而是越想越气。
郭子仪道:“元载啊,你的性格里带有坚毅不屈的特点,也容易走向极端。你以后还是收敛锋芒,否则没有好日子过。”
元载谢道:“小侄记住了。”
忽一日,朝廷使者携肃宗敕书来到。
李俶率众迎接,看过敕书,说道:“陛下已于十月二十日从凤翔郡起驾,估计三日之内便可抵达长安。陛下召小王和妹夫回长安,迎驾。”
元载问道:“我们走了,难道要让十几万大军在这里吃闲饭?”
李俶白了元载一眼,说道:“小王走后,郭公暂时指挥大军,趁这个时间收复河内和河阳等地。”
郭子仪叉手道:“遵命。”
诸事吩咐完毕,李俶和元载回营收拾行李,各自吩咐亲兵喂饱自己的坐骑。
次日早晨,两人拜别唐军众将,带着一队亲兵从洛阳出发,飞奔长安城。
二十二日抵达长安城,入城到朝廷安排的府邸休息。
十月二十三日,广平王李俶率在长安的文武群臣在城外,迎接肃宗到来。
肃宗能返回长安,不做亡国之君,情绪显得异常激动。向李俶和元载道:“朕能拥有你们这样的好儿子和好女婿,真是天赐。”
两人忙谢恩。
考虑一段时间后,肃宗于十二月十五日,开始升赏群臣。
第一批升赏的人,自然是皇家子弟。长子李俶被进封为楚王,次子李儋进封为赵王,其余不必细说。
在众多的公主中,和政公主李清漪加封号安国和政公主,被额外赐一座庄园。
拥有“安国”字的封号,分量很重。唐历史上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封号,足见十分殊荣。
但朝廷众臣都知道,这其实也是给元载的恩典。
因为元载被免去了朔方兵马使的职务,敕封英武军大将军。
又是一次明升暗降!
因羽林和龙武都在平定叛乱的时候丧失了战斗力,又在太上皇的手中,肃宗新成立了神武军和英武军。神武军由元载麾下部分龙武军和新募士卒组成,战斗力虽然不如以前,实力仍旧强劲。
英武军则不同,全是功勋子弟充任。统共三千余人,论战斗力还不如神武军的三百人。
表面上元载成为禁军大将军,实际上是原地踏步再加束之高阁。神武军在李辅国的手中,已经整顿的差不多。朔方军有郭子仪在,元载翻不起大浪花。
不如趁机把元载闲置,免得再给肃宗添堵。
元载倒显得从容,乐呵呵的同意了。
转眼到了乾元元年(758年),这一年元载四十五岁。
元府,迎来了一件大喜事。
前院厅堂,元载端坐在主位,王韫秀和李清漪一左一右坐在元载两侧,其余妾室也是身着盛装静静的等待。
只见一个束发的少年郎,身穿圆领袍,缓步进入正厅堂。
“孩儿元伯和,拜见父亲大人、母亲、公主娘娘。”元伯和一一施礼问安,然后恭敬的跪在众人的面前。
元载和王韫秀的长子元伯和,今年十五岁。在古代被称为舞象之年,行束发礼。
“希望你能勤于学习,时时自律。”元载勉励完,望向王韫秀。
王韫秀同样很激动,亲眼看着自己的大儿子长大了。勉励道:“你父亲是文武全才,希望你能以你父亲为榜样,好好学习。”
“是。”元伯和恭敬的回道。
昔日那个调皮的顽童,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敦睦温和的元伯和,真是应了名字里的“和”字。
且说元载任职英武军大将军期间,确实很有意思。他是大大方方的去赴任,然后是啥事不干。就连以前在禁军里各种训练,也废置不用。
在朝堂上也不像以前那样据理力争,完全是一声不吭。
你有心闲置我,那我就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有一日,众臣散朝。
元载打了个哈欠,离开宣政殿,打算回府补个回笼觉。
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道:“赵国公且慢走。”
元载回头一看,原来是大宁公主驸马张清。
张清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元载跟前说道:“小弟有一事想和姐夫商量,不知道可否借步说话?”
元载道:“可以。”
两人走到没人的地方,张清道:“听说侄子元伯和已经十五岁了?”
元载还没弄清楚张清来意,点了点头。
张清笑道:“小弟内侄女张氏,性情温柔,又和令郎年龄相仿。不知道可不可以和姐夫结为亲家?”
原来是说媒。
元载道:“犬子从小都是拙荆带大,我不敢擅自做主。如果妹夫不介意的话,我回去同拙荆商议,再回复妹夫。”
张清道:“理当如此。”又叉手道:“小弟等候佳音。”
“好。”元载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