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可不敢劝自己的上司,不遵守圣旨。
搞不好要杀头!
因此他保持缄默。
元载却对朝廷使者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请使者回去告知陛下。臣为陇右安危着想,一定会收复廊州。”
使者一听,傻了眼,急道:“驸马可不要违抗圣旨,罪过可不轻。”
“多谢尊使的提醒,本帅自有打算。”元载委婉的拒绝了使者的好意。
使者无奈,只得回长安如实上报肃宗知晓。
李晟急道:“将军违抗皇命,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当然知道。”
“那您还敢违抗。”
“吐蕃和谈是假,试探是真。如果我真的立即答应和议,吐蕃立马就会撕毁和约进攻鄯州。”
“将军原来是虚张声势,让吐蕃不知虚实。”
元载微笑的点头。
不久之后,肃宗二度下旨,要求元载和吐蕃和议。并派了礼部侍郎、崇文馆大学士李揆携诏书来陇右,督促和议。
元载得知是李揆前来,想起他当初在皇帝面前非议自己,于是故意大开节度使府的大门。自己端坐在主位上,却不出去迎接。
谁还没有点脾气!
李揆登堂入室,见元载高座主位,便道:“驸马莫非想谋反不成,见到朝廷使者到来,竟然不起身相迎。”
元载冷笑道:“足下果真病的不轻,见人张口闭口就是谋反。我只是凑巧腿脚有毛病,无法起身相迎罢了。”
李揆听出元载话里有怨气,不好与他计较。昂声道:“陇右节度使、赵国公元载接旨!”
元载依旧无动于衷。
李揆皱眉道:“你当真不愿接旨。”
元载道:“我说了腿脚不好,如果你不信的话就前来查看。”
李揆突然上前,一个闪身来到桌案前。右手如虎爪,死扣在元载的肩头。
元载却纹丝不动。
李揆试了一下,收回劲道。
元载道:“你试的结果如何?”
李揆冷声道:“元载你会为今天的傲慢付出代价,记住。”拂袖离开。
元载也不相送。
李揆刚走,元伯和从殿后进来,说道:“父亲大人为什么和表舅过不去?听说当年表舅和父亲大人还是要好的朋友。”
“那是从前,不是现在。”元载道,“李揆傲慢至极,见面就是指责。我才不会听他的摆布,就让他回去好好的在陛下面前说我坏话吧。”
元伯和有点弄不懂父亲心中所想,有很多的问号。
元载积极着手备战。一方面要求神机营铸造更多的火铳,另一方面派细作大量渗透廊州。
营造出一种即将进攻廊州的假象。
且说李揆回去见到肃宗,把元载对待朝廷使者的态度一五一十的说了。
肃宗大怒,想要撤掉元载的职务,召回受罚。
李岘却不这样看:“元载表面上不遵从朝廷法度,其实是在警告吐蕃。意思是如果吐蕃不遵守和约,那么元载也不会客气。如果再派使者前往,一定能达成目的。”
肃宗道:“元载屡次藐视朝廷,如果不重罚,何以服众。”
李岘却道:“陛下一方面将西线全部交给元载,一方面总想着控制他的行动。岂不知战局瞬息万变,怎么能够做到全部执行呢?”
肃宗默然,只得同意李揆的建议,再派人去下诏。
退了朝,李揆专门找到李岘道:“延鉴为什么一再帮元载说话?”
李岘道:“我这不是帮元载说话,而是在帮朝廷说话。”
李揆冷哼一声,不满道:“难道朝廷无可用之人吗?”
“难道朝廷有可用之人吗!”李岘反问道。
李揆一下被问倒了。
“端卿和元节度本来是关系要好的亲戚,端卿自认为是为了朝廷,在陛下面前说元节度坏话。这真的是忠于朝廷吗?”李岘趁热打铁问道。
“自然是。”
“不是!你是在把自己的名声凌驾在亲戚之上,博虚名而已。你说不说那些所谓的忠言,元节度都必然成为陇右节度使。你不说还好,说了反而让本来就畏惧的元节度更加畏惧。”
“这话怎么说?”
“元节度已经在和朝廷讨价还价,这难道是好的开始吗?难道朝廷真的可以不问事由一刀杀了他?不能!是你们这帮所谓的忠臣,一个劲儿在陛下面前做预言者,逼得元节度不得不自保。”
李揆从来没想过这层,不由得愣住了。
李岘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觉得差不多够了。转身就走,只留下李揆在风中凌乱。
李揆别过李岘,来到元府。想要见一面王韫秀,却被告知不予相见。
“咱们是老交情了。你就回去告诉表妹一声,我真的不是故意那样做。”李揆好声好气的向景贞一道,“请务必通融。”
景贞一摇头道:“过去种种,已是过去。请李相好自为之!”说完,关上了元府的大门。
刚转身,就见到了王韫秀。
“嫂子,为什么不见李相呢?”景贞一好奇的问道。
“见与不见,意义都不大。”王韫秀道,“目下你表哥正在气头上,如果我贸然相见,肯定会引起他的反感。那样只会适得其反,毫无意义。”
景贞一道:“这样对峙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朝廷真的对表哥动手呢?”
王韫秀叹道:“如果真的是那样,又将是另一个局面了。”
次日,自称是即将前往陇右的使者,来到元府登门拜访。
王韫秀出门一见,大感意外。
“韦相亲自出使陇右,真是大材小用。”王韫秀笑道。
“为朝廷出力,自当不避险阻。”韦见素道。
王韫秀又问韦见素来意。
韦见素道:“我此去陇右,不知道王夫人有什么话要在下转达。”
王韫秀仔细想了想,一脸郑重的说道:“好好的做事,不要像个小孩子赌气。另外,他在陇右的工作干得漂亮。”
韦见素听了,哈哈大笑。
王韫秀也跟着笑了起来。
韦见素别了王韫秀,带着随从由长安城出发,马不停蹄的抵达金城郡。当听说元载已经去了鄯州城,又赶往鄯州。
终于在鄯州见到了元载,时间是七月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