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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一章 舍弃情感

唐肃宗乾元二年十二月,正值寒冬,大雪纷飞。

朔方副节度使元载追随越王李系经过半个月的舟车劳顿,终于抵达长安。

一行人从春明门入城,沿着大道西行。打算前往大明宫,向肃宗当面献捷。

正在此时,却瞧见不少的百姓像浪流一般涌向兴庆宫。

兴庆宫,太上皇李隆基自从蜀郡归来,便一直待在这个他昔日处理国事的地方。

元载想知道原因,便翻身下马拉住一个年轻人问道:“请问这位郎君,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都前往兴庆宫?”

年轻人道:“太上皇在长监楼设下酒席,赏赐给我等平头百姓。这是我等莫大的殊荣,当然要去。”摆脱元载的手,随众百姓一同涌向兴庆宫。

李系并不在意此事,催促元载道:“妹夫,咱们还是赶紧进宫向陛下献捷。”

元载讷讷的点头,上了马。

两人并辔而行,因道上百姓太多,于是慢慢的前往大明宫。

刚到大明宫门口丹凤门,却见郭英乂神色慌张的从宫内走了出来。

元载叉手道:“郭将军,别来无恙。”

郭英乂见来人是李系和元载,忙一一行礼。

元载问道:“将军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里?”

郭英乂应付道:“陛下派末将有事,因此走得很急。”

元载知道那不是实话,也不追问下去。

别了郭英乂,元载和李系进宫。见到肃宗,行君臣跪拜大礼。

肃宗赐他们平身,并道:“贤婿你有没有去兴庆宫?”

元载略感意外,回道:“臣婿刚到长安,马不停蹄的前来大明宫,还没来得及参见太上皇。”

肃宗冷哼一声道:“听贤婿之意,也是要去见太上皇。”

“这……”元载听出肃宗话里充满了怒气,忙道:“太上皇在兴庆宫静养,臣婿无陛下旨意,不敢擅自打扰。”

肃宗这才稍微消气,冷冰冰的说道:“太上皇的确需要静养,贤婿就不要去打扰太上皇。”

“遵旨。”元载道。

李辅国却在此时,进言道:“太上皇住在兴庆宫,不仅要求玉春公主和万春公主等作陪,还常与外人往来,必须小心防范。”

肃宗可不敢把话挑明,只道:“父亲仁慈,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李辅国道:“太上皇固然没有这样的想法,可是上皇身边的人,如高力士和陈玄礼这些人,难保没有这样的想法。”

“哎,我相信父亲的部下。”肃宗话锋一转,“如果当真有发生的话,只怕要请父亲移居太极宫才能杜绝。但我是孝子,怎么做这种事情呢?”

肃宗一双眼睛望向李辅国,不再多说一句话。

李辅国会意,自责道:“老奴明白圣人的孝心,以后不敢再言此事。”

肃宗很满意的点头。

元载却听明白了,肃宗要把太上皇幽禁在太极宫。

父子一场,走到这个地步,不禁让人感叹。

不过,这种事情只当没听见,绝对不能掺和。

就在除夕的前夕,李辅国手捧诏书带领禁军人马突然出现在兴庆宫外,求见太上皇。

太上皇得知此事,心神动荡,一时不知所措。

“父亲,陛下肯定是对父亲的所作所为有所不满,有意让这个刁奴过来为难父亲。”万春公主见太上皇慌乱出言开解,“为以防万一,父亲在兴庆宫和刁奴周旋,我这就去见元载,请他念在旧情出面保全父亲。”

太上皇阵脚大乱,很害怕马嵬驿之事再起,马上同意了万春公主。命人召李辅国入内见驾。

万春公主则趁机溜走,骑马飞奔前往元府。

元载正在书房陪孩子们下围棋,听见门外一个声音传来:“元将军请随我去救太上皇。”

“何事如此慌张?”元载起身迎万春公主。

万春公主道:“陛下因不满太上皇时常见过往百姓,派李辅国这个刁奴前来,只怕是要对太上皇不利。太上皇遍观群臣,只有元将军还有忠诚之心。故派我前来向将军求援。”

没想到这件事还是找上门。

肃宗和太上皇之争,是你死我活的斗争。这种争斗没有谁对谁错,如果贸然掺和其中,是自寻死路。

元载委婉的拒绝道:“末将早已不是禁军将领,又非太上皇近臣。实在无权干涉此事,还请公主回吧。”

万春公主怒道:“元载你好歹是朝廷重臣,又是王忠嗣的女婿。要知道王忠嗣可是太上皇的义子,难道你忘了。”

“我没忘!”元载冷声道,“可我更没有忘记是谁害死我岳父!”

万春公主愕然。

见元载心意坚决,万春公主只得悻悻地走了。

元载转身坐下,埋头深思这件事对自己的影响。

薛瑶英看见元载这样,便把孩子们都请了出去,免得他们打扰到元载。

过了一会儿,王韫秀来到书房,见到元载道:“听说万春公主因太上皇之事,向你求助。”

元载便把万春公主求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

王韫秀道:“夫君应该立刻去兴庆宫护驾才是。”

“为什么?”

“太上皇在朝野仍有部分声望,这也是陛下忌惮的缘故。如今太上皇必定移驾太极宫,那么谁在这个时候帮助太上皇免受刁奴的气,谁就能得利。”

元载站起身,在书房来回踱步,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王韫秀道:“夫君不是一心想成为宰相,进而振兴大唐吗?就应该舍弃个人的情感,从大局出发思考问题。家父已经去世多年,早已人走灯灭。活人不能被死人绑住手脚,不得施展。”

元载听了这一席话,当即出了书房,直奔府门口。骑着叱拨赤,直奔兴庆宫。

抵达兴庆宫时,只见兴庆宫外禁军林立,各自拔刀在手,面目极其严肃。

万春公主想要进宫,都被拦住不许。

“尔等这是要做什么!”元载策马上前,喝道:“太上皇居所外,岂容尔等露刃见驾,还不收起来。”

元载在禁军素有威望,禁军们听到这话都收刀回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