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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八章 逢场作戏

尽管禁军人人口中喊着“效忠陛下”,但代宗明白,是元载让他们这样喊的。如此联想,不难想到右神策军逼近长安,恐怕不是为了协助自己夺权,而是协助元载控制大唐帝国。

但,为什么元载会放弃呢?

代宗想不通。

元载下令将程元振抓起来,削去爵位和兵权,放归故里。

一场兵祸就这样结束。

事后,代宗下诏赐元载王爵,成为晋王。加食邑五百户,抚慰元载。

元载一律推辞不受。

代宗又赐元载带剑上殿、参拜不名、入朝不趋的殊礼。

元载照样推辞,但被代宗拒绝。

即日,代宗又发诏书正式给程元振定了性,内容大致是:

程元振性惟凶愎,质本庸愚,蕞尔之身,合当万死。顷已宽其严典,念其微劳,屈法伸恩,放归田里。仍乖克己,尚未知非;既忘含煦之仁,别贮觊觎之望。敢为啸聚,仍欲动摇,不令之臣,共为睥睨;妄谈休咎,仍怀怨望。束兵裹甲,变服潜行,无顾君亲,将图不轨。按验皆是,无所逃刑,首足异门,未云塞责。

长安城外,官道边,站着两个人,一老一少都穿着圆领袍。

不一会儿,只见一辆马车从长安城南门缓缓驶出,到了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从车上走下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脸上没有一根胡须。

那人见到这一老一少,顿感吃惊:“想不到元相竟然肯亲自来送老奴,令老奴倍感意外。”

元载叹道:“你与我好歹合作一场,都是受了命运的捉弄。如果不是这样,你还是骠骑大将军,而我也不至于在陛下面前被视为曹操一类的奸相。”

程元振苦笑几声,无奈的说道:“就算没有老奴,还会有其他人被陛下指使,制衡元相。”又看见元载身后的少年,叹道:“我知道是你出卖了我。”

言辞激烈,但说话的语气恬淡自然。

少年挺身上前,跪在程元振面前,捡起程元振的袍子亲吻了一下。含泪道:“对不住,儿子不想像老祖宗那样死。”

这少年正是杨志廉,程元振的亲信。

程元振扶起他,笑道:“你不必往心里去,咱家没有怪你的意思。咱家走后,你肯定会步步高升,希望你不要犯咱家的错误,要知进退。”

这话貌似是说给杨志廉听,又似乎是在说元载。

元载沉默不语,心里在想:“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杨志廉深深的作揖。

元载看了眼天色,便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程公一路好走。”

程元振向元载作揖,登上车马,随着马车逐渐远去。

烈日当空,元载和杨志廉站在树荫下直到程元振的马车,这才回长安城。

程元振又因别的事被代宗下诏流放溱州,于广德二年(764年)十一月,途径江陵时被仇家杀死。

至于仇家是谁,不得而知。

且说襄州节度使来瑱抵达长安,由元载亲自引他朝见代宗。

来瑱在行过三跪九叩大礼后,又献上襄州下辖各地的钱粮和名册,以表示自己对朝廷绝无二心。

代宗赐座,勉励道:“卿家能来朝,朕深感欣慰。襄州之地,全赖卿家镇守,才能太平无事,望卿家以后能继续如此。”

来瑱奏道:“臣必不服陛下所望,一定好好的治理襄州。”

这时,元载突然喝道:“来瑱,来嚼铁!你自逆胡安禄山造反以来,一直镇守襄州。先帝在世时屡次召尔等入京,尔为何不来!”

来瑱身体一颤,忙起身跪在代宗面前,奏道:“襄州自古兵家必争之地,叛军屡次攻打,使臣不得闲暇。再者那时物资都从襄阳以南而过,臣不敢轻易离开职位。”

元载道:“那史朝义败亡后,你又为什么不来呢?”

来瑱慌道:“亲信部下都听闻朝廷要贬斥武将,臣惶惶不安,故不敢入朝。今得见天颜,臣方知那些都是谣言。臣却有不是之处,恳请陛下降罪。”

避重就轻,设圈套框着代宗,让他不敢真的降罪。

这招确实高明。

然而,有元载在,情况就不一样。

元载道:“尔既然身为襄州节度使,就应该保境安民,使百姓归于王化。却为何坐视王仲昇城破被俘?汝麾下兵马使裴毕,又为什么被你驱逐!”

来瑱吓得汗流浃背,连声说:“臣不敢。”

代宗叹息道:“卿家以后要好自为之,朕不愿意平叛功臣落得不好的下场。真的到了那天,朕也救不了你。”

来瑱连连叩头,奏道:“臣必定奉公职守,绝不敢有二心。”

代宗命太监将来瑱扶起来。

来瑱起身时,双腿都吓得在发抖。从头至尾都不敢正眼看元载一眼,因为心里着实害怕。

面见完代宗,来瑱暂时在长安待上两天。

元载在自己府上设宴,为来瑱接风洗尘。

来瑱不敢不去,到元府登门拜访。

两人互相见礼,然后入座。

元载笑道:“前日在朝廷上,我的一番话是不是吓到了你?”

来瑱至今想起还心有余悸,叹道:“元相别提这件事,可把下官吓坏了。如果不是元相提前秘密告诉下官这件事,下官还真的以为要死。”

元载亲自给来瑱斟酒,并道:“本相如果不这么做,陛下心中对你始终憋着气。你在地方稍微做错事,后果就会非常严重。”

来瑱忙叉手谢道:“元相对下官的大恩大德,下官没齿难忘。”

元载摆了摆手,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襄州居于天下之中,阁下可要好生管理。不可以被某些藩镇挑拨生事,引起朝廷的不满。”

来瑱忙道:“元相尽管放心。”

两人饮宴到下午,尽欢而散。

元载喝得有些醉了,跌跌撞撞回到自己的书房。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揉着太阳穴。脑海里一片空白,完全放空自己。

忽然,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抬头看时,只见元伯和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元载有些不高兴:“走路就好好的走,干嘛用跑。”

元伯和喘着气,恭敬的行礼,然后道:“父亲,孩儿……孩儿想娶亲。”

元载眼前一亮,忽然想到什么,又缓缓的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