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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章 来呀!互相伤害呀

大明宫宣政殿,代宗设朝,群臣跪拜。

元载作为群臣之首,傲然站在百官最前端,左右都无人敢和他平齐。

代宗赐众臣平身。

元载出班奏道:“臣有本要奏:检校左仆射朔方节度使大宁郡王仆固怀恩,奉天子号令入朝见驾,已在外候见。”

代宗道:“传。”

立马有太监高声喊道:“传检校左仆射朔方节度使大宁郡王仆固怀恩,觐见。”

不一会儿,全身披挂的仆固怀恩出现在群臣面前,迈步入殿。来到代宗面前,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代宗并没有立即赐平身,而是问道:“卿为何最后一个入朝觐见?”

仆固怀恩道:“臣所镇守的朔方各路都有战事发生,臣因此被拖延,直到现在才抵达长安。”

代宗十分严厉的问道:“那你调兵镇守几路州郡,与河东节度使辛云京对峙是什么原因?”

仆固怀恩眉头一皱,回道:“臣一时冲动之举,起源于意气之争。臣已经后悔不已,望陛下恕罪。”

代宗起身道:“如此无法无天,岂能轻易放过。”

仆固怀恩身体一颤,心道:“这和元相说的不一样啊?难道他们要杀我!”表面上镇定自若,奏道:“臣自知有罪,请陛下念在臣有功的份上,饶恕臣这一回吧。”

代宗这才坐下,说了些国家大义的话。

仆固怀恩一一听着,是不是看向元载,却见他淡定自若,心头大石稍微落下。

等代宗说完,仆固怀恩立马表态一定为朝廷镇守好北方之地。

代宗道:“希望贤卿好自为之,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仆固怀恩乖乖的遵旨。

这件事,就在众臣看似落下了帷幕。

仆固怀恩突然奏道:“臣有一事想请陛下做主,事关小女的婚事。”

代宗道:“贤卿尽管说来。”

仆固怀恩奏道:“臣有女,名唤仆固忠婧正值芳华之年,却一直没有择婿。臣与元相意气相投,请陛下做主,准许臣将小女嫁给元相。”

这话一出,一片哗然。人人都在说话,都有意无意的看向焦点人物元载。

元载长出一口气,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他是没想的。

总觉得这件事是李泌在使坏,如果不是他,没人会想出这个损招。

代宗捋须思索,片刻后笑道:“可以。朕赐封令嫒为淑德郡主,赐婚于元载。择吉日完婚,不得有误。”

“陛下!”元载正要开口。

却见代宗“嗯”了一声,向元载露出和善的眼神。

君臣的关系是很微妙,你不能明着损害君主的威信。因为那样做,会让你作为君主的臣子连同受到损害。

元载只得退回去。

仆固怀恩的策略很简单,结交朝中能在代宗面前说得上话的人,进而巩固自己的位子。朝中有元载在,谁敢再对他说三道四。

代宗的策略也很简单,就是一方面利用元载稳住仆固怀恩,另一方面要给元载挖个大坑。万一仆固怀恩真有什么问题,那元载难脱其咎。

这样一来,元载的威信就会受到损害。

元载心道:“李泌你个坑货,总有一天我不会让你好过。”不由得看向躲在群臣里的李泌。

就在代宗准备退朝的时候,元载出班奏道:“有道是好事成双,仆固将军求陛下赐婚成功,臣也求陛下赐一桩婚事。”

代宗问道:“为谁求婚?令郎元师古吗?他已经是朕的女婿。元仲武或是元季能又或者是小侄女?”

元载道:“都不是。而是臣的表妹景贞一,她一直倾心于李泌,至今未嫁。而李泌虽然有心,无奈朝廷局势如此。如今天下太平,正好趁着大好的日子,请陛下为他们赐婚,成全这一对有情人。”

李泌瞬间傻眼了。本来就不想娶妻,这下可好遇到了这么桩婚事。

再看元载,从他眼神里看出满是得意。

来呀!互相伤害呀。

元载就是这样想。

代宗左右为难,本心是不想让李泌和元载的关系过于亲密。但当面反驳,又怕惹怒元载,那可就大大的不妙。

李泌出班奏道:“臣已经年老,恐配不上元相的表妹。”

元载冷冷的说道:“你能比我还老?”

李泌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代宗只得准奏:“就让两件事一起办了吧。”

群臣山呼万岁。

元载退朝,又和仆固怀恩说了会儿话。突然看到李泌气势汹汹的来了,仆固怀恩识趣的溜了。

李泌一来,不等元载开口,便道:“元相你这是什么意思?”

元载装糊涂问道:“师兄指哪件事?”

“当然是婚事。”李泌气愤道。

“哎呀!你都不是道士,清规戒律一切都可以免了。”元载笑道。

“我自幼修道,心中只有老君,没有红尘。”

“你吃肉了。”

“出家之人怎能破坏清规戒律。”

“你当官了。”

“大隐隐于朝,我这是……”

“你马上要娶我的表妹,开不开心?”

“元载你……”

“我知道你很开心,我也替你感到开心。”元载故意顿了顿喊了一声:“我的好妹夫,以后多多关照。”

李泌快气死了,却见元载一直都在笑,只得离开。

元载微笑的看着李泌远去,心里其实落下了一块大石。

元府内院的正屋,元载坐在榻上,感觉有些劳乏,左手撑着脑袋,闭目养神。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也没醒来。

“兄长……”景贞一轻唤一声。

元载睁开眼,看着表妹,笑道:“你来了。”请她入座。

景贞一应了一声“嗯”,挑了个距离元载最近的椅子坐下,仪态端庄。

元载看着她,不禁想起自己在街上摆摊时,那个一直陪在身边的小妹妹,如今已长大,更出落得如出水芙蓉。

“兄长,小妹知道你想说什么。”景贞一起身柔声道,“小妹多谢兄长成全,在此谢过。”

景贞一恭敬的向元载拜了三拜,元载坦然接受。

元载道:“为兄自幼父母双亡,只有和小妹相依为命。如今能看到你出嫁,我心里真的很高兴。”说着话,泪流满面。

景贞一跟着流泪。

很久以前,景贞一想跟着李泌一起离开。当时元载身处险地,她不忍心离开。

这一耽搁,竟过了二十年。

这一年的十月,元载正式纳仆固忠婧,李泌娶景贞一。

景贞一为李泌生下四子,以高寿而终。死前撰写《元相公家传》,流传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