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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七章 繁花似锦

正值九月,秋风送爽。

宽敞的相府议事厅内,在京大臣们都看着李宝臣和王武俊,因为他们做了一件值得怀疑的事情。

再看元载似乎忘了这件事,只是在闲聊。

忽然,见到元载拿出一封书信交给亲兵送到李宝臣面前。

李宝臣神色大变,身体微微颤抖。

终于,该来的还是会来。

元载见李宝臣看得差不多了,问道:“看完此信,不知李节度以为如何啊?”眼神里流露出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李宝臣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心想:“干脆承认得了,料元载不敢杀我。”

他正要开口,却听王武俊道:“此事是有人诬陷。”

话音未落,却听有人冷哼一声道:“这封信是从仆固怀恩节度使府搜出,难道是仆固怀恩诬陷你?”

王武俊闻声看去,说话之人乃是李抱玉的弟弟李抱真,元相的亲信。

“下官绝对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说这封信本身存在问题。”王武俊从容的从李宝臣手中拿出信,当中展开解释道:“试问有谁会在写私信的时候用私章,而且这个私章的画押还有问题。”

紧接着,王武俊从兜里拿出一枚私章,当众按下,进行比对。

不少大臣仔细比对之后,确实存在微小的误差。

王武俊向元载道:“这是仆固怀恩因见拉拢我家节度使未果,故意用了这招,企图逼迫我家节度使就范。”

高,实在是高!

经过王武俊这样一说,好像李宝臣反倒是大大的忠臣。

元载笑了笑,心想王武俊果然比李宝臣还危险。

“足下所言有理。”元载道,“既然是仆固怀恩的诬陷,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李宝臣和王武俊松了口气。

元载话锋一转:“望你们回去之后,好好的躬身自省,如果再出现类似的情况,那可就不是削爵那么简单。”

李宝臣忙道:“属下遵命。”

一场争锋,看似就这样消弭。

李抱真不服气,等他们都了之后,问元载道:“元相轻易放过他们是纵虎归山,后患无穷。不如把他们扣押在京城,不使他们回恒州。”

元载笑了笑:“我不仅让他们回恒州,还要给他大大的殊荣。”

李抱真一脸愕然。

元载笑道:“正所谓‘登高易跌重’,他们自己把自己摆在忠君爱国的高度,我就回应这份高度。再要是犯一次,那可就是万劫不复之地。”

李抱真恍然大悟。

这就是“捧杀”!

元载向朝廷表奏李宝臣为检校礼部尚书,进封赵国公。表奏王武俊为成德军先锋兵马使兼御史中丞,进封维川郡王。

不仅给你搭高台,还给你挖壕沟。

李宝臣得到赏赐和官爵后,便和王武俊回去恒州。

且说元载自广德元年开始便在长安觅得一处风水宝地,将那里原有的宅院毁去,重新修建新的府邸。前期工程在年末完工,二期工程在广德二年五月完工,三期工程在这一年的八月完成。收尾工程,在九月竣工。

占地三里半,约合一千八百亩,分为前院、内院、东跨院和西跨院,内有堪比皇家园林的后花园,一座小型佛舍和道观。外有凉亭楼台,不一而足。

府邸正式开府之日,代宗御笔亲书:“敕造秦王府”的匾额就送来了,同时还让在长安城里的达官显贵都要到场庆贺。

现场热闹非凡,一片烈火烹油、繁花似锦的场面。

人人面上带着笑,只有元载是在装笑。

当落日西下,众人散去之时,元载站在假山上的亭子里,望着落日的余晖,不禁哀叹。

忽然听到背后有人道:“元相有心事?”

元载回头一看,果然是李泌。

“我的心事,想必你很容易就猜得到。”元载叹道。

“元相不用过于担心,你的子孙后代会有人照顾。”李泌道。

“谁?你吗?”元载不信。

“正是在下。”李泌道,“相府占地辽阔,人人都说元相是奢侈,依我看来却不是这样。”

元载“哦”了一声,反问道:“你能猜到我到底为什么要新建相府?”

“原因有三,其一向陛下表明心迹,证明元相并无僭越之心。”李泌道。

“这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不足为奇。”元载笑道。

“其二,以工代赈,将附近的流民积聚起来,通过工程让他们有饭吃。不然就解释不通,为什么工钱要到他们手里,而不是经人转手。”

“有点意思,还是没能猜对。”

李泌笑了笑:“其三,重建相府机构,便于行政。”

元载心道:“李泌果然不愧是神仙宰相。”嘴上却道:“这和我修府邸有什么关系吗?”

李泌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相府距离大明宫如此之近。再有为什么前厅修的那么大,旁边还有好几间房子,都与前厅配套。”

元载哈哈大笑道:“不愧是你,果然把我看得清楚。我之所以这样做,并不是真的要大权独揽。而是要让我有更多的时间处理政务,总不能让我每次来回跑把自己累死吧。”

李泌却笑不出来:“可是你这样做,却加深了世人的印象。”

元载同样不笑:“你觉得我不修这座府邸,世人就不误解吗?”

李泌看着元载,夕阳的霞光披在他身上仿佛染上了一层油彩,五光十色,绚烂华丽。而这背后,竟是藏着悲怆的灵魂。

权相的悲剧性命运,他仿佛是避免不了。

相府内院浣溪阁,牙床上躺着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妇人。眼神憔悴,生命正从她身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牙床一侧,身着红裙的仆固忠婧和穿着圆领袍的元载都担心的看着她。

再她们身后,还有王韫秀、和政公主和述律绰,眼神里满是担心。

老妇人正是仆固忠婧的祖母,仆固怀恩的母亲。

在生命最终时刻,祖母道:“人生天地之间,忠孝为立身之本。如今你父亲忤逆不孝,又叛国北逃。真是不忠不孝,虽生犹死。你千万不要为此怀恨在心,搞借机报复。”

仆固忠婧含泪道:“孙儿绝对不会这样做。”

祖母听了,欣慰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