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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三章 巧妙进谏

元载本想自己入宫向代宗进谏,拒绝各镇节度使的贡品。

和政公主却劝道:“夫君和我皇兄关系本就微妙,如果当面直谏,说不定会起到相反的作用。不如派自己亲信进谏,或许更为有用。”

元载以为有理。但仔细一想又觉得那样不行,自己的亲信出面同样会引起代宗的不满。

和政公主道:“那让常衮上书如何?夫君只需要把消息泄露给常衮知道。”

常衮因贿赂元仲武不成,反被元载下钧令训斥一顿。因此和元载关系不好,只是不敢表现出来。

元载抚掌大笑:“此计甚妙。我便让和常衮最为亲近之人告知此事,料定常衮为了自己的官运亨通,肯定会上书。”

果不其然,常衮得到消息后真就上书代宗,认为应该返回财物。说各镇节度使想用这个办法麻痹圣明天子,天子应该保持高度警惕。

代宗表面嘉许,却不肯放弃到嘴的肥肉。

元载看了常衮的上书副本,扶额道:“这个常衮真就是个书呆子。完全看不出陛下的真实心思,还在一味强调圣明天子节俭有个屁用。”

和政公主看过后,也笑道:“想来他也是够为难,生怕说的太重得罪我皇兄,说的太轻又怕不起作用。”随手把副本扔在桌案上面。

元载叹息一声,整理自己的衣冠。

和政公主瞧见这一举动,忙道:“夫君还是要入宫进谏?”

元载道:“事有可为,有不可为。不能让各镇节度使牵着皇帝鼻子走,以免他们小瞧我朝中大臣。”

和政公主道:“千万不要硬顶撞我皇兄,要择机而动。”

元载应了一声“是”,在家童的引路下离开相府,乘马车前往大明宫。

此时,代宗正在杨志廉的陪同下检视各镇节度使的贡品。见到元载来了,忙笑着和他打招呼。

元载向代宗下跪行礼,口称万寿无疆。

代宗赐他平身。

元载起身看一箱箱贡品珠光宝气,甚是扎眼。

代宗问道:“元相突然来找朕,不知有何事啊?”

元载眼珠一转,笑道:“听闻各镇节度使畏惧陛下龙威,进贡各色礼品。臣特来一饱眼福,还请陛下勿怪。”

代宗笑道:“元相劳苦功高,莫说是看一眼,就是拿去一件又何妨。”

然而代宗这话一出,吓得元载扑通一声伏在地上,自请死罪。

代宗被元载这一下弄懵了,反而问道:“元相何罪之有?”

元载道:“陛下的贡品,臣岂敢受用。陛下怀疑臣有不臣之心,臣也只能自请死罪。”说完磕头在地。

代宗忙命杨志廉将元载搀扶起,并道:“元相多心了,朕并没有这个意思。”眼神里闪烁着杀意。

元载这才起身,装模作样的擦了擦额头的汗。看了眼杨志廉,眼神里略带厉色。

而杨志廉始终不敢抬头看元载一眼,显得十分温顺。

三人神色瞬间各有不同,短暂之后又恢复笑容。

代宗摆出一副故作欣赏贡品的姿态,端看元载来意是什么。

而元载似乎也不着急,从容的陪着代宗看贡品。

正看得兴起,元师古和华阳公主蹦蹦跳跳的来了。

“父亲,元相。”

“陛下,父亲。”

两个小孩纸看到贡品眼睛都亮了,兴高采烈的选起礼物。

元载一看,有些急了。华阳公主是皇帝的女儿自然可以挑选贡品,你元师古可是我的儿子,也挑贡品就说不过去。

刚要开口,却被代宗开口阻止:“师古是朕未来的女婿,挑一两样贡品完全没问题。”

元载只好闭了嘴,然后代元师古多谢代宗的厚爱。

两个孩子挑的热闹,一会儿看这个一会儿又看那一个,挑的是眼花缭乱。翻箱倒柜,把贡品差不多都翻了出来。

代宗看着高兴,跟着笑起来。

元载突然叹了口气。

代宗听见,忙问元载叹气的原因。

元载道:“臣走遍大江南北,也曾见过不少宝物。但看孩子们翻箱倒柜之后,竟然发现不少的次品,因此叹息。”

“次品?”代宗这才意识到这个情况,捡起地上的东西一看,脸都黑了。

元载趁机进言道:“陛下以为自己是得到了好处?其实陛下成了他人的替罪羔羊,还被蒙在鼓里。”

代宗问道:“这话从何说起?”

元载道:“陛下明面上得到了贡品,实际上是吃了大亏。各镇节度使给陛下进贡珠宝,便想出了借朝廷的名义对百姓横征暴敛。再拿一部分出来进献陛下,其余大部分自己留着。如此一来,陛下得到了一小部分贡品,却要承受天下百姓的指责。”

“竟然是这样?”

“陛下试想一下,大唐富庶虽不及以前,贡品岂会仅值缗钱二十四万。其中的原因,想必陛下已经十分清楚。”

代宗恍然大悟,下诏将各州郡进献的财物,如数奉还。又下了一道明诏,以后诸将入朝觐见即可,不必大肆铺张浪费。

元载看似轻松阻止代宗纳贡,青史留名。这背后的实际情况,元载却一清二楚。

赢了吗?不!只是代宗现在不想而已。

有些话不方便同和政公主说,元载只好和王韫秀商议。

王韫秀道:“陛下欣然收受贡品,恐怕是因为夫君把国库和陛下的私库分开,导致私库大幅缩水。不得已而为之,夫君要警惕啊。”

元载叹道:“我何尝不知是这个原因。但国库和私库必须分开,不然皇室不知节制,而用兵则会没有军费。”

“夫君心是好的,但是这样很容易得罪宫中妇人。他们在陛下面前调三斡四,弄得陛下对夫君一肚子的意见,那可就不妙。”

“那我该如何化解这股怨气呢?”

王韫秀微微一笑,在元载的耳边说了几句。

元载一听,叫道:“夫人果然足智多谋,就这么办。”

王韫秀笑道:“只恐夫君舍不得下来,到时候引起你们君臣更大的矛盾。”

元载笑道:“我作为宰相本就是为了大唐天下,让一让又何妨!”

王韫秀点头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