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代宗皇帝大历二年的五月，元载所率唐军十万之众抵达积石军镇。

因积石军镇所处地势狭小，故而选择离开积石军镇。屯于赤岭以南，黄河以北的地方。

那里地势略微平坦，中间有一块高地凸起。元载刻意不在高地屯兵，而是摆开阵势，一部分沿着黄河河畔驻军，一部分则驻守在右侧的山地。

元载自领中军屯于高地以东的地方，以为诱敌。

吐蕃一旅偏师进逼唐军下寨，动静得法，可见实力不凡。

元载瞧见心里暗暗佩服，同时向吐蕃军派出了使者。

目的是，议和！

使者抵达吐蕃中军帅帐，向吐蕃主帅牟青转达了元载议和的好意。

牟青怒道：“元载乃是我的杀父仇人，绝不可能议和。尔等速回，他日定要血战见分晓。”不由分说的将使者赶出帅帐。

使者回禀元载。

元载早料到会是这样，故意又派出使者，告诉牟青道：“当年瑞松王子乃是死于王忠嗣之手，不是死在我元载的手中。请牟青小王子恩怨分明，分清楚国事和私事的区别。”

牟青听了，呵斥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请元载也被我的部将杀死。回过头等唐军找我理论时，我便告诉他，这些责任在我，而不是我的部将。”

又把唐军的使者给赶了出去。

元载也不着急，第三次派出使者议和。

结果，牟青直接不见面。

兵法云：怒而扰之。

元载见自己的策略见效，于是派使者告知牟青，我于xx日出寨迎战。然后到那了那天真就领兵出征，而故意隐藏一部分兵力在积石军镇。

牟青早就想为父报仇，也不深究。率军倾巢而出，向唐军报仇。

大地之间，响起了激烈的战鼓。

牟青率领吐蕃军结阵，率先夺取唐军中军前的高地。然后居高临下，朝着唐军进攻。犹如下山猛虎，似乎不可阻挡。

元载则是亲自指挥中军，抵抗吐蕃的进攻。

“杀！”

“攻！”

吐蕃中军与大唐中军狭路相逢，结成军阵互相冲击。威势凶猛，互不相让。

与此同时，唐军的两翼也激烈交锋。

唐军的右翼较弱，开始略微后退。

吐蕃军左翼步步紧逼，试图冲垮唐军的右翼，进而包围唐军的中军。

“传我命令，命李怀光率军攻打吐蕃军的左翼。”元载敏锐察觉到阵势变化，立刻让传令兵给李怀光发号施令。

“是。”传令兵翻身上马，飞速前往埋伏在积石军附近的李怀光。

李怀光得令之后，率军朝着吐蕃军的左翼突击。

唐军右翼在段秀实的带领下，转身蒙攻吐蕃的左翼。

战场局势瞬间丕变，本来是想要围攻唐军中军的吐蕃军左翼，反而被唐军两路大军给包围。

有吐蕃将领向牟青进言道：“唐军势大，不可力敌。主帅还是率军撤退，派使者向驻扎在西海的大帅求援。”

牟青不听，喝道：“尔等莫要乱我军心！”分兵援助自己的左翼。

无形中减弱了正面的进攻力量，给了元载的机会。

杨朝晟注意到这个变化，兴奋的叫道：“元相，机会来了。”

元载道：“传我将令，中军全力突击，夺占高地。”把亲卫队都压上，誓要在这一瞬间突破吐蕃的高地。

唐军在杨朝晟等人的努力下开始朝着高地猛攻，并且一口气就冲上了高地。

元载在高地上布置虎蹲炮，居高临下对着吐蕃军一顿猛轰。

吐蕃军直接被压得抬不起头，牟青迫不得已只得率军从战场撤退。

元载岂会给牟青机会，命令大军追击，一口气夺回宛秀城和百谷城。接着沿着黄河继续西进，直到抵达树墩城，才停止追击。

按照以往的套路，元载将擒住的吐蕃大贵族全部处死，将奴隶放回吐蕃。

就在元载准备一举夺下树墩城，却突然收到噩耗。

传讯兵道：“报元帅，河西节度使府传来噩耗，有将领谋反袭杀了正在视察防务的梁州刺史杨休明。浑瑊将军正在率军平叛，特派使者告急。”

凉州乃是河西节度使府驻地，很有战略意义。

骆元光道：“不可不救！倘若凉州有失，则河西整个地方就要崩盘。”

元载也毫不犹豫，立刻退兵。然后派李怀光随同骆元光北上去河西平叛。自己则率军驻扎在鄯州城，和吐蕃玩拉扯。

李怀光大军还没有出陇右地面就得到消息，浑瑊率轻骑连夜回城，杀了河西叛将一个措手不及，迅速平息叛乱。

其实河西将领的反叛，不是为了对付元载。而是在元载追击的时候，吐蕃通过牺牲他们这些棋子，从而有效的牵制元载追击的步伐。

这倒是符合吐蕃一贯的风格。

当年积石山一战，吐蕃损兵折将，元气大伤。就把吐谷浑抛出来，做了转移危机的棋子。如今又是这样。

吐蕃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只认为高原一带是它的固有领地。其余的领土都是掠夺的对象，包括盟国。

比如南诏，吐蕃一口一个兄弟，然后在南诏设置哨卡，征收赋税。甚至干涉南诏的内政，完全不当兄弟看待。

元载和吐蕃对峙，长达一个月之久。

元载见两军是彻底打不起来了，便把临时指挥权交给李晟，而军中仍旧竖着他的旗号。

自己则是回到长安城。

相府内院主屋里，王韫秀为元载脱下战袍，换上圆领袍。并问道：“听说夫君在前线迎敌，却为何回到长安城。”

“吐蕃赞普无心一战，而我也没必要硬碰硬。反正打不起来，不如回朝处理政务要紧。”元载卸去重重的盔甲，一身轻松。

王韫秀为元载奉上一盏茶，又道：“说起政务，前几天和政去了趟宫里。听独孤贵妃说，陛下有意让仆固忠婧的妹妹出嫁回纥，巩固两国邦交。”

元载并不意外，只问道：“这是陛下的提议，还是决定？”

王韫秀笑道：“若是没有你这个朝廷右相的首肯，谁敢做出决定！”

元载立马明白了，这是代宗的试探，意在透露自己的心思，然后看我如何决定。

想起仆固忠婧的妹妹，元载开始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