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别哭，妈咪就在电话里哦，听妈咪说话，别哭了，别哭了……”对方年轻的声音很温柔，很慈爱，他讲着一口醇正的英语。

乖乖的哭声仍然没有停止。

一声更比一声大，一声更比一声凶。

听得秋野心里都跟着一抽一抽，心疼的要命。

听到乖乖哭喊的声音，一旁睡的很沉的秋野突然一个激灵坐起身，她还闭着眼，循声，伸手抢过贺朝言手里的手机。

秋野用温柔如水的声音哄着电话那头不停在哭乖乖，“乖乖，你是妈咪的乖乖，不要哭，妈咪唱歌给你听，乖乖听妈咪唱歌……”

秋野的侧颜很温柔。

她温柔的声线，耐心的对着手机唱着歌，她一直都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

贺朝言似乎从闭着眼睛拿着手机，哄着乖乖的秋野身上，看到一种光辉，母性光辉。

“乖乖乖，睡觉，妈咪爱你……”

一直到电话里渐渐没了乖乖的啼哭声，乖乖的哭声停止，秋野才突然一下子横仰了下去，平躺在床上。

“秋野乖乖，还是你厉害，咱们的乖乖睡着了，不过，你还是回来一趟啊，乖乖还是个婴儿，她一定很希望生病的时候，妈咪在身边的，你忍心让一个七个月大的乖乖生着病，妈咪又不在身边吗？”

贺朝言怔怔的看着秋野的一系列的动作，他还来不及消化这么多，他低头俯视着秋野，确定她是睡着的。

她喝醉睡着了，都能听见乖乖的啼哭声。

这是本能！

贺朝言失神的挂掉电话。

他说“咱们的”乖乖，他说，孩子七个月大。

她，已经做了妈咪？那孩子的爹地是谁？

是她和电话里那个年轻的男孩，那个小杂-种的孩子？

贺朝言把她的手机放在一边，躺下来，仍然像之前一样的凝视着她的眉眼。

他的思绪被弄得很乱很乱，怪不得她看他的眼神一直都是无所谓的样子，是她已经不在乎了，她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乖乖，她有了新的生活，怎么还会把七年前的人放在心上。

也对，她本来就不应该把他放在心上，他伤她那么深，有什么脸来奢求她还想着他。

他平躺在床上，波澜不惊的双眸在此刻突然变得慌乱和失望，看着天花板，他大脑不停的在重复刚才的情景。

——因为她不再爱他，所以她不在乎他。

过了几个小时，贺朝言才起身，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衬衫，套了一条裤子，走到书房，把书房里一大摞的关于经济书管理书抱到客厅，卧室的门敞着，他坐在能看见她的地方。

夜晚，漆黑的夜空上繁星点点，窗外一片灯火通明，繁华至极。

屋内，贺朝言抿着唇，不说话，坐在餐桌上，他面前的书凌乱的散在桌面，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他想静下心，偏偏心里怎么都忘不掉下午的事，越想越躁得慌，随手扔掉手里的书，长腿几步走到阳台，看着外面的热闹。

眼睛看着外面的非凡热闹，他电话响起，贺朝言接了，“喂。”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

“朝言，我好饿。”

“饿了？那就去吃饭。”

“不要嘛～人家要你陪我一起吃饭，”蒙蒙在电话里对贺朝言撒娇。

“不行。”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蒙蒙心里很清楚，贺朝言平时要么不工作，一工作起来，就不是人，简直一个工作狂。

而今天，他并不是因为工作，而是因为在超市偶遇的秋野，那个妖里妖气，自恃清高的女人。

贺朝言停顿两秒，“没有为什么。”

蒙蒙问，“朝言，你……你平时都不会这么对我的，你今天怎么了？”

“……”

“你告诉我，是不是在我做植物人的时候，喜欢上了别的女孩。”

蒙蒙突然对贺朝言发问，甜甜的声音显的很正经，一点都不像平时。

“蒙蒙，其实……”

贺朝言想说出他想说的话，今天他大脑被刺激的，已经让他想不了那么多，大脑短路。

“不用说了，”蒙蒙也怕贺朝言说出什么她并不想听的话，“你忙吧。”

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贺朝言手机里传出嘟嘟嘟的盲音。

贺朝言放下手机，又走到房间，站在门口，波光潋滟，琥珀色深邃的眸子看着床-上的她。

她睡品很好，一向都不喜欢乱动，她醒来的时候像只高冷的小狐狸，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会变成他熟悉的软趴趴的小白兔。

可惜，这只小白兔，已经彻底不属于他了。

走近，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俯视她，只几秒，就转身又到了客厅，继续拿着书看。

他一夜不合眼的看着书，研究书里的内容。

第二天，才五点多，天就亮了，贺朝言走到房间去看了她一会儿，看她还在睡，他也不忍心叫醒她。

临走前，他给卫然打了个电话。

自己一个人驱车去了公司。

双眼通红，血丝遍布眼睛，一夜没睡，他精神照样好，一张比平时更加面瘫的脸，表情很不好的进了公司。

周围的女职员，看到老板这么冷的样子，更加不敢逗留。

连小声议论的声音都没有。

他走进办公室，坐在椅子上，双手十指交叉的放在桌上。

秘书办公室里的几个秘书在他路过时，看到一副老板杀死人的脸色，个个战战兢兢的，谁知道老板今天么了。

他们要给老板递昨天下午他不在的时候，需要他亲自签字的文件。

几个秘书推推搡搡，最后，还是由其中一个年轻的女秘书拿着深蓝色的文件夹，给贺朝言送文件。

女秘书站在贺朝言办公室门口，不敢敲门，身后几个秘书给她加油，终于，女秘书闭着眼睛，伸手敲了门。

“进。”

里面传来一声淡淡的，冰凉淡漠的声音。

女秘书抱着文件深吸一口气，露出职业微笑，推开门走进。

贺朝言正侧头看着窗外。

“总……老板，这是你要签字的文件。”

女秘书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她是真害怕。

她一边说，一边把文件小心翼翼的递到桌上。

贺朝言从笔筒里拿出一纸笔，拿过文件，没仔细看文件内容，唰唰唰的就在文件上签了几个大字。

合上笔，随手扔在一边。

视线再次瞥向窗外，看外面的天，天很亮很白，心很沉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