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象和白夜跟在任逍遥身后进入了警署,一路畅通,来到了一间小型会议厅。在他们三个人进入房间的之前,会议室里就已经有五个人了,除了刑侦支队的成员们外,让吴象吃惊的是,会议室里还有之前他们见过的、扫黄打非行动队的李想队长。
这就有点奇怪了,照理说刑侦队跟扫黄打非行动队队扯不上什么关系,怎么会让李想也参加?不过基于自己一个通缉犯都能够从这里旁听,吴象也就只能暗自揣测一下这个案件背后的故事了。
见到他们进来,为首的刑侦支队长冲他们点了点头,说:“坐吧,让小张介绍一下案情。”
对于吴象这个通缉犯的出现,整个屋里的人都没表示出任何异样,估计是任逍遥已经打过招呼了。于是吴象就找了个角落坐下,看着那个姓张的警员开始从大屏幕上播放从案发现场拍回来的照片和死者的相关情况。
“死者周大壮,男,三十八岁,无业。”
小张按下手里的遥控器,屏幕上就出现了周大壮的照片。吴象一看,这人正是他和任逍遥去找苗德才时,在黑赌坊里见过的人。这下吴象知道李想在场的原因了。
关于这个人,吴象的印象不太深,索性就继续往下看。
“今天凌晨,我们接到报案,报案人是周某的妻子蒋淑华。报案人称自己的丈夫在家中莫名死亡,于是我们派出了警力进行了现场勘查。根据现场的情况,受害人确认为周某,在其受害当时,在死者家中的除了报案人之外,还有与他一同进行非法聚众赌博活动的犯罪嫌疑人十人,现在已经全部逮捕。”
画面转到了另外一张现场勘查的图片。图中的死者其实已经看不出人样了,不仅血肉模糊,身体还被分成了许多块。这种血腥暴力的场面,让见惯了的吴象都不由得眉头一皱。
“死者的尸体位于卧室的床上,经过法医现场的初步检验,死者的身体表面由一种不明性质的腐蚀性液体所腐蚀,法医在现场进行体表检验时发现,这些腐蚀性液体并非是常见的腐蚀性危险品,所以还需要进一步的分析检验。不过从分尸的横截面来看,所有的分尸伤都是死后伤,基本可以判定死者是死后被分尸的。目前法医还在进行进一步的解刨,尸检报告还需要过一段时间。”
紧接着,一张树状图出现了,上面写着乱七八糟的一群名字。小张说道:“将这十名犯罪嫌疑人带回后,我们逐一进行了初步审讯。不过到目前为止,他们十个人全部都声称自己与死者的死亡无关,且他们十个人都相互为彼此作证,说当时他们十个人在同一间房间里,并没有外出作案的时间。”
支队长皱着眉头,他抬起右手示意小张停下,然后说:“也就是说,这十个人都否认和这起命案有关系?”
“是的。”小张回答。“而且通过审讯,这十个人对当天晚上的情况的表述基本上一致,没有什么出入。”
“那死者的妻子呢?”支队长又追问道。
“死者的妻子称,当天晚饭过后,也就是当天晚上七点钟左右,她就一直在厨房里。因为这群人吃饭没有固定时间,所以她要一直在厨房准备。同时她还要按照死者的安排守门,所以一直在天井附近徘徊,没有进屋。其余十人也证实了这一说法。”
周大壮的家属于老式的农村房,厨房是在天井里搭起来的一间瓦房,所以蒋淑华可以一边做饭一边看门。而且他们家的房子是联通的三间房,如果有人要进入卧室,就必须穿过赌徒们聚集的房间。不过当天没有人声称看见过蒋淑华进入过卧室。
“那外部人员作案的可能性呢?”
“我们基本排除了外部人员作案的可能性。我们的现场勘查人员对房间和周围进行了勘察,没有发现攀爬、翻窗的痕迹。而且李队长这边之前也进行了布控。”
李想听到小张提到自己,于是赶忙汇报:“是的,我们之前对这个地方进行了布控,当天晚上没有发现有人拜访过这家,也没用可疑人员在现场周围徘徊。”
由此一来,犯罪嫌疑人就锁定在这院子里面的十人当中了。
听到这儿,吴象感到很奇怪,这不过是一件恶性杀人案件而已,怎么就一定要让他过来呢?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任逍遥。任逍遥回了吴象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同时说道:“小张,你再说说其他情况。”
“是。”小张又切换了一张图片,说道:“根据现场勘查,这个卧室大门是紧闭的,不过没有上锁,也就是可以随意出入。里面因为经常有人进进出出,再加上发现尸体的时候对现场也没用及时保护,所以没有提取到有价值的指纹和足迹。”
“不过我们在死者的手里发现了这个。”
小张说着,在大屏幕上投放了一张照片。这是一张沾满了血迹的纸,被装在证物袋里。虽然血迹已经已经让整张纸上的东西都看不出来了,不过吴象还是从其线条中感到背后一愣——狱海崇生?!
“经过我们对这个画像的复原,上面应该是……一种宗教画像。”
吴象觉得,小张的措辞已经十分的委婉了。但同时,他也明白为什么任逍遥执意让他们来看看了——由狱海崇生出手的事,绝不是什么普通的杀人案件这么轻松。
在介绍完基本案情和相关情况之后,整个会议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打破这份沉默的,是来送尸检报告的法医的敲门声。
随后,身穿白大褂的法医又介绍了一下尸检情况。
尸体的全身血液不凝固,内脏有大量淤血,睑结膜、粘膜、浆膜瘀点性出血,基本上可以判断是机械性窒息导致的死亡。不过死者身上并没有任何生前约束伤的痕迹,颈部、口鼻部也没有出现任何暴力机械性窒息的痕迹。不过同样死者的气管里也没用出现任何溺液或者其他可能导致其窒息的物体,所以到底是怎么窒息导致的死亡还需要深入分析。
“也就是说,死因都还没有搞明白?”支队长眉头紧皱。
“是的,另外,死者的分尸伤是由死后形成的,且其面部也存在大量的死后伤。这几本书属于一种发泄报复的过度行为。我们推测,分尸和造成面部伤害的应该是同一种凶器,其长度大概在十厘米左右,重量较轻,单刃,经过痕迹的还原很有可能是类似于家庭用菜刀的凶器。这种分尸行为,基本上可以和现场的血迹证据相吻合。”
至此呢,这个案件疑点很多,不过也不是全无调查方向。在略微思考之后,支队长下达了命令:“对这十个犯罪嫌疑人再进行审讯,尤其是对他们和死者的共同关系进行调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突破口。”
一般来说,死后分尸或者毁尸的行为都会出现在有重大矛盾的熟人当中,一来是作案人无法面对死者,另一个是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愤。支队长的这个判断倒是没什么毛病。
“还有现场勘查不能落下,再仔细勘查一遍。还有就是尸检方面你们也得努力,不能连怎么死的都弄不清楚,咱们怎么跟家属交代。”
支队长说完,又把目光转向了任逍遥。任逍遥见支队长的目光过来,便挺直了身体,往椅子的靠背上一靠,把手里的中性笔往桌子上摊开着的本子上一丢,对支队长说:“这件事儿呢,我原本的意见是交给我们主理,你们辅助。不过从上到下你们都不愿意,我也没什么说的。”
怪不得任逍遥一直面色不善。自从发现了狱海崇生在这起案件中的身影之后,她就一直申请这个案件由她负责。只不过因为前面师院的案子完成的不太好,且这案子虽然疑点重重,线索却也很明朗,所以警局这边便也不想给任逍遥让步,反而是上下都牟足了一股劲儿,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任逍遥也就由他去了。
虽然以任逍遥的手腕,她执意要接受这个案子也没用人可以阻止她。不过她这一回偏懒得与他们争执,或者说,警员的介入可能还能给他们带来一些便利。
她接着说道:“要我说,不如你们也多注意一下这个宗教线索。”
“对对,这个也很重要。”支队长擦了擦头上的汗,示意手下们记好。
其实支队长的压力也挺大,尤其是和任逍遥这种人竞争,那简直就是前有狼后有虎,吴象不免有点同情他了。
谁知任逍遥的话锋一转,指了指吴象,说道:“那关于这方面,就听听他的意见吧。”
于是会议室里的十几只眼睛就齐刷刷的看向了吴象。
吴象倒不是那种推脱的人,只不过这种情况下,他的身份实在是尴尬,于是他说道:“其实我觉得吧,不然可以调查一下他们周围有什么人信奉这个‘狱海崇生’教,不过我不是说有人信就是凶手哈,不过可以多注意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