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华市,吴象原本也不认识几个人吧?那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也不像是何家姐妹或者梅院长。那么究竟是谁呢?
“好的,那你跟我到诊疗室里面来一趟。”
风衣女人对着坐在办公桌前的女医生低声说了些什么,女医生点点头示意到里面的诊疗室去。这就让吴象有点挠头了。
去诊疗室里,他不就看不到那个风衣人什么情况了?要不……还是等时间差不多了,让王静怡进去看看吧。
“天呐!”
就在吴象掐着点琢磨着里面进行到哪一步了的时候,诊疗室里突然传出了一声惊叫声,听起来像是那个女医生的。吴象福至心灵,几步冲到诊疗室门口,一脚就干在了门板上。门锁这种东西本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吴象这一脚下去,诊疗室的门顿时就被踹开了。
只见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站在一张诊疗床边,而那张床上则是坐着一个光着上身的女人。
“啊——”
听到房门被踹开,诊疗床上的女人下意识的捂着胸发出了一声尖叫,而女医生则是满脸不悦的看着破门而入的吴象,厉声说道:“你怎么回事儿?谁让你进来的?把我们的门都弄坏了。”
“啊——大夫,我,我不是听到你在里面叫么,我以为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了,最近这个医闹挺多的,要是您受伤了不就不能给我看病了么……”
吴象的嘴上信口胡诌的敷衍着女医生,一双眼睛却在诊疗床上那个女人身上来回扫着。
因为她双臂抱胸螓首低垂,看不到她的面孔,但是从身体曲线上看,这应该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俗话说青春无丑妇,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正常来说皮肤都是柔嫩细腻很有光泽,一把都能掐出水来那种,可是诊疗床上的这位却不一样。
她的皮肤颜色晦暗,右边肩胛骨往下一寸左右的地方,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创口,那创口处的皮肉已经腐烂,流出了青灰色的脓液,显得很是恶心。之前闻到的那股子腐臭味儿应该就是这种创口里发出来的。
没错,是这种,不是这个!
在女孩儿的后背上,足足有七个大小不一,却都已经腐烂的创口,看起来简直是触目惊心。而在女孩儿的胳膊上,吴象同样看到了这样的创口,想来,这样的创口已经遍布了她的全身,甚至连脸上都有,所以她才要把自己包裹的好像个粽子似的。
“这里没你的事儿,赶紧出去,不然的话我就要喊警卫了!你看什么看!快出去!色狼!”
女医生还是挺有医德的,扯开自己的白大褂挡在吴象和那女孩儿中间,为女孩儿遮挡着身子。
“额,好,好,我这就出去。”
吴象装作尴尬的笑笑,一边挠头一边就要往出走。
看上这么一眼,他已经可以基本确认了,这个女孩儿应该不是活人。反正她看完了医生也不会跳窗户离开。
然而就在吴象打算退出去的时候,那个女孩儿因为有了女医生的遮挡,终于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
“老吴?你怎么在这里?”
女孩儿发出了一声惊呼,听这话里的意思,她还真的是吴象的熟人。
而吴象顺着女孩儿的声音往过看了一眼,顿时就愣住了。那个连左边脸蛋都烂了一块儿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庞金虎那破公司的前台小妹小玲!
“你,你是小玲还是玲花?”
吴象有些不敢确定的退后了一步。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确定所谓的小玲是否真实存在过,或者说他认识的那个“小玲”到底是谁。当初那个雌雄阴阳尸的女尸玲花一直是以小玲的身份跟在他们身边,把他们耍的好像猫爪下的老鼠一样。
“玲花?是,是谁啊,我是小玲啊。老吴,你,那个什么,老白呢?他,他没有来吧。”
小玲有些怯怯的问着,然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猛地抬起手来遮住了左边脸蛋。
“老白,他,他受伤了,没跟我过来,你,你这……我出去等你吧。”
听到小玲询问白夜,吴象有些莫名的尴尬。
看来,他们确实曾经认识过“小玲”这个人。小玲对老白的喜欢是毫不遮掩的。而小玲既然来这里看皮肤病,就说明她是真的小玲,而不是雌雄阴阳尸玲花伪装的。
吴象老老实实的把诊疗室的门拉上退了出来。过了大概5分钟女医生才带着玲花从里面走出来。看到被踹坏的门锁女医生有点哭笑不得。你说骂他吧,这货说的是怕遇到医闹伤了她,这要是骂他,会不会有点狗咬吕洞宾的感觉?
最后还是吴象主动提出来他赔偿医院200块钱了事。
至于小玲身上的那些腐烂的创口,医生给出的建议是让她留院观察几天,必要的时候,需要对她身上那些创口进行手术切除腐肉以免这种未知的感染扩散。
小玲现在都已经要被吓疯了,大夫说什么就是什么。吴象也不想太过横生枝节,也就跟着小玲一起,把住院手续办了,还帮她从医院下面的超市里买了一些生活用品。
直到护士给躺到病床上的小玲扎上了输液的针头,吴象才关好病房门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
其实吴象心里非常清楚,小玲现在的这个情况,不管是住院还输液还是手术割除腐肉什么的,对她来说都没有任何用处。不过小玲既然自己来就医了,那就随她吧,医生的药有没有用的……就当是给她点安慰剂吧。
“老吴,你,你看到的东西,千万……千万别告诉老白啊。大夫说,我只要在医院好好治疗,是可以好起来的,而且脸上肯定不会留疤的,还会像以前一样好看。”
躺在病床上的小玲有些唯唯诺诺的对吴象说着,语气之中满是恳求。显然,她非常担心白夜知道她变成这个样子之后会嫌弃她。
“嗯,你放心,我是不会告诉老白的。你看我长得像那种长舌妇吗?”
“像啊。”
吴象本来出于好心想要安慰她一下,却没想到自己差点被这小妮子给噎死。什么叫像啊?老子可是从来从来从来……麻蛋的!
吴象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职业,不就是挖出那些人的隐私来告诉雇主吗?这么说起来的话,自己不光是个长舌妇,还特么是个超级长舌妇!好吧,小妞儿,你赢了,哥认输还不行吗?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此时的小玲没有之前看起来那么谨慎和沮丧,似乎在吴象这个逗比面前,她并不需要隐藏什么。
“小玲啊,先不说那个了哈,我有点事儿想问你。上次我和老白到九华市来的事情,你都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啦,那怎么可能忘呢?毕竟老白那么帅,那么酷。”一提起老白,小玲顿时就又犯起了花痴,这个女人真的是没救了。
“行行行,老白帅,老白酷,行了吧?我们之前走的有点匆忙,都忘了跟你打招呼了,小玲,你还记得你最后一次跟我们见面是在什么时候吗?”
吴象并不打算一开始就把活死人的事情告诉小玲。毕竟从她那份花痴就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对生活充满了憧憬的女孩。告诉她,她已经是活死人了,这事儿未免有点残忍。那就先从简单的开始吧。其实吴象也一直挺想知道小玲是什么时候被玲花替换掉的。
“你还好意思说呢。你们这些臭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把我们当夜壶还是怎么着啊?需要用的时候就找上门来,不需要用了扭头就走,连个招呼都不带打的。那天你们不是让我送那个叫冯曼的女孩回家吗?我把她送回去以后你们就失踪了呗。打你和老白的电话也打不通。你们到底是有多怕我呀?为了不让我联系到老白连电话都换了?这还真是伤人呢。”
说起这事儿来,小玲满肚子都是怨气。
“你是说那天你送冯曼回家了?中间没有发生其他的事情?”
吴象可是记得很清楚。那个雌雄阴阳尸玲花当时是穿着小玲的皮的,还说那张皮是被她从小玲身上活剥下来的,甚至她好吃掉了小玲的脑子。如果小玲还记得送冯曼回家的事情,那她应该就是和冯曼同一天死的。
“中间……我想想啊。我隐约记得,送她回家的路上,我们经过了一条很黑的小巷子。那巷子特别窄,当时有一股风刮过来了。我在酒吧里喝了点酒,在那股风一吹,好像是酒劲上来了。就醉倒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了,那个叫冯曼的臭娘们,真是不够意思。她应该自己跑回家去了吧,就这么把老娘扔在了巷子里,太特么不是东西了。下次再让我看见她非要揍她一顿不可。”
提到冯曼把她“丢下”的事情,小玲满脸都是愤慨。
坐在床边的吴象很是古怪的笑了一下。这事真的是不能怪冯曼,想必小玲所谓的酒劲上来醉倒了,其实就是她被玲花掳走杀掉了。只是在复活的时候,那一段记忆被虚假的记忆所取代。
看来这些活死人对自己的死亡都是茫然无所知的。其实相对于那个刘子豪,吴象对小玲和何露雪的复活感到更为诧异。刘子豪的死亡应该是出车祸。他在死了以后,魂魄应该是完整保存下来的。可是小玲和何露雪却不同。她们的魂魄全都被当初那个雌雄阴阳尸给吸收了。吴象很清楚的记得在何露雪死亡的时候,他企图用搜魂大法找出何露雪的魂魄,最终却失败了。
他们这种魂魄都已经被吞噬了的人到底是怎么复活过来的?而且还记得之前的事情。
“我跟你说我最近日子可不好过了,穷的叮当响。现在又生病,真是要愁死我了,你和老白那边缺人手吗?要不等我病好了,我给你们打工怎么样?”
发完牢骚,小玲的情绪突然又低落了下来,抬头看着挂在输液杆上的点滴瓶子,满脸都是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