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初很清楚宁家的作风，和很多老家族一样，极重血缘一说。而宁家的长子已死，那聂戚……

他们两个都很清楚，宁家就是个深渊……踏进去就再也没有办法出来的无间深渊……

如果聂戚回了宁家，那以后会不会……变成上辈子那个……冷酷残暴又阴鸷独裁的聂戚……？

一切都未可定。

她不想他去宁家，可是，他们都很清楚，这个决定他们是被动的。哪有想不想，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现在的聂戚对上宁家，简直就是蚍蜉撼大树。

“初初，你希望我回宁家吗？”回宁家，代表着拥有了宁家数代积累起来的财富和权势，但也承担起宁家的责任，于黑道沾染的大家族，死生都悬在腰间。

可不回去，按照聂戚的能力，富贵是没有问题，可是，拥有宁家那般的财权却是不大可能。

桑初无法做出这个回答。

见桑初沉默不语，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可是心头的烦躁郁闷却翻涌不止，宁家那个女人找上他，竟然以桑初和奶奶做要挟……

他好像没有退路……

宁家纵使家财万贯，权势滔天，可他不想去惹那身骚。最重要的，他知道，桑初不会喜欢的。

沉默的氛围悄悄潜入这片空间。

突然，聂戚开口主动打破沉默，用着故作玩笑的语气：“不说这个了，我竞赛拿了一等奖呢，我能要求奖励吗？”

桑初也配合着他，当作宁家的事未提起。

歪着头，眼神澄澈，笑着开口：“那你想要什么奖励呢？”

“什么都可以要吗？”

桑初食指轻点下巴作思考状，“嗯……，太过分的要求不行。”

“我想让你主动吻我……”

之前体育课上的那个吻，真的甜，特别特别甜，以至于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桑初：“……”

得寸进尺说得就是聂戚吧……

最终，桑初还是心软，从了他。

在众人看来，自从聂戚拿奖后，他就越发张扬了。之前和桑初的相处还会悠着点，到现在，已经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无视监控，无视六条禁令。明目张胆的往桑初身上靠，越发没个顾忌。

只是苦了桑初，躲躲藏藏，遮遮掩掩。

“初初，我听说高三有个学长被保送了哎，就是因为之前参加那个数学竞赛。怎么你家聂戚没啥消息呢？”

段晓和桑初惯例站在走廊唠嗑，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保送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只是学校还没公布罢了。

对于保送的事，众人也是议论纷纷。

毕竟，已经拿了两次重量级的奖项的聂戚，却没有任何有关保送的消息传来。

这简直不合常理。

桑初也疑惑，明明聂戚保送的机会是铁板钉钉的啊。

打算回去好好问问聂戚。

刚巧，桑初准备进班的时候，熊山出现在走廊的不远处。朝她挥挥手，示意她过去。

熊山特意找了个没人的小角落。

对着桑初认真开口：“你听说高三有个学生被保送的事情了吗？”

桑初不明所以他到底有什么事要和自己说的。但还是点了点头。“听说过。”

“那你知道其实聂戚也有这个机会吗？”

“这就对了嘛，我还在想为什么那个学长有，而聂戚却没有的道理呢。”

熊山凝望了桑初片刻，缓缓开口，语气有些凝重。“他拿物理竞赛二等奖的时候，有清大的保送机会，可是他拒绝了。当时我以为他是因为他奶奶年纪大了，不方便远离才拒绝的。可是你知道他给我的理由是什么吗？”

桑初心颤了下。

没等桑初回答，熊山接着说：“他告诉我，他拒绝的理由是你。这一次拿全国数学物理竞赛二等奖的时候，不止国内几个名校有投名状，还有国外的一所学校，那所学校在世界的排名，比清大都高了十几名。”

“可他依然拒绝了，我想着，他之前拒绝清大，除了因为你，还有是因为他高考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进去。可这次这个机会才是真的难得。”

“如果他答应了，学校和政府给他的奖金再加上他平时勤工俭学的话，带上她奶奶一起去国外完全不成问题。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你这里。”

回班级的路上，桑初的脑海里不断回想着熊山的话。

“你们还年轻，可能还不清楚一个远大的前途意味着什么，但你要知道，你们现在在一起，以后可能也会在一起，落得一个好结局。但是你能保证他某天不会后悔，他选择的是你，而不是去国外吗？”

“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劝劝他，这种事情，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儿戏不得……”

在听熊山说完的那一刻，桑初的脑袋里都感觉是嗡嗡的，耳边像是隔了层膜，什么声音都消失了。

而后又觉得，像极了大冬天一桶冷水浇在了自己身上。身上格外的难受，脑海却一片清明。

她根本就没想过，在聂戚的心里，她的地位有那么重要。也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人为了她，竟然愿意放弃自己的锦绣前程……

换做是她，清大和聂戚……她的选择……不言而喻。在她心里，情爱固然重要，可也不及自己的前程……

他到底怎么想的……

这么一个惊才艳艳的人，怎么能因为她而放弃如花似锦的前程，怎么可以就因为她呢……

桑初简直抓狂，没有半分被爱人选择的窃喜。全然的自责和质问。自责于自己连累于他，质问自己何来的资格……

如果聂戚选择去国外，把奶奶一起带去。宁家的本事再大，手也伸不到国外。这个机会于聂戚而言简直就是天选。

走廊里有不知从那里刮来的和风，风里还带着淡淡的花香。

风吹拂在桑初的脸上，将桑初的碎发吹到耳后。

若是以往，桑初一定驻足下来好好感受这阵风。可此刻风过，只加快了她回班的脚步。

“聂戚，你出来一下。”

桑初站在门口，对着不远处正坐在位置上看书的聂戚喊道。等聂戚从位置上起身，桑初抬脚往无人的小平台走，聂戚跟在她身后。

“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桑初眼神一扫平时的乖巧软糯，直直的看进聂戚的眼里。

聂戚眉眼轻微跳了跳，看她这么严肃的表情，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干了什么坏事被她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