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已有雏形,不当热的知了又开始鸣叫,府里丫鬟兜着网子来抓。
萧翊走出房门,搓着手指满脸的冷漠,眼底的寒意让倾泻的热意在他的周围也要退避三舍。
方府,敢动他的人,好大的胆子,便让你尝尝惹怒他的后果。
大步跨出,只一瞬,人便过去了,府里的丫鬟们只感觉到一阵风过去,好似见着鬼,若非知晓这是翊王特有的步伐,怕是吓的魂都要飞了,一个个望着那越走越远的背影小声嘀咕着:“这又是谁惹了王爷不开心?”
“王爷冷的就跟个冰窟窿似的,我都不敢靠近。”
说罢还搓着自己的手臂,怕的直摇头。
八卦的丫鬟也在讨论到底要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入的了萧翊的眼,菱儿八岁入府,那年见着萧翊,便在也无法收回目光,小小的少年在阳光下手持利剑潇洒挥舞的模样如今还深深印在她的脑中。
她自知自己身份低微,能见一眼已是奢侈,不敢多做他想,只是叫着她们:“少说闲话,万一被王爷听见我们议论他,几天都别想安生。”
一想起萧翊那个凌厉的眼神,直叫人哆嗦,丫鬟们纷纷闭了嘴,专心做起事来。
方府里,荣春秀替老夫人诊断开了方之后便给宋玉环断了脉:“夫人脉象比第一次我诊之时要安稳不少。”
对自己身子最清楚的莫过于宋玉环自己了,这些日子来,她觉着自己不在是浑身无力,那种难过要死的感觉也减轻了许多,满心的感谢荣春秀:“春秀,若不是你,我真怕自己撑不过去。”
“夫人说的什么话。”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这些年来亏的厉害,你不知我在生安儿的时候就怕孩子还未生下来,我先走了,多亏了你保下我母子。”
“夫人不要旧事重提了,这是应该的。”
宋玉环摇着头道:“春秀,我便是要你知道,这件事我一辈子记在心里,我和安儿都欠你一条命,如若日后有需要,你尽管来寻我,不管多难,我都帮你,方府这里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许是昨夜的事情有些许漏到了她的耳中,才有了这番话,荣春秀感激宋玉环的维护之情,笑着道:“夫人每次都要与我提这件事,我怕是日后都不敢跟你相见了。”
宋玉环听懂了荣春秀的话:“好,我不说了。”
招手让冬梅将安儿抱了进来:“许久都没见了,你与我说的,安儿身上的颜色果然褪了呢。”
襁褓中的婴儿经过几天喂养已经有些胖嘟嘟的,闭着的眼睛小手乱挥,荣春秀伸出小指与他握住,纤小的小手抓着便没放开,想着这是自己救下的一条命,荣春秀心中欣慰。
“夫人可是取好他的大名了?”
“我跟夫君都从鬼门关里转了一圈回来,他与我想的一样,人一生平安便是福气,便不改了,就叫方安。”
真心待人做不得假,宋玉环现在浑身都柔和的披了一层光,想来方明昭对她不错,若是老夫人脾性收敛一些,方府何苦会闹到这种地步,荣春秀逗弄了一会儿方安便和宋玉环辞行了。
人就在京都里,出了月,什么时候想去见她都行,这般想着,宋玉环便也没那么多伤感了:“冬梅好生送回去。”
“夫人告辞。”
马车在门口停妥,还是胡卫驾车,一路安稳回了博济堂,阿妥在堂中给工匠上了水,一切做的缓而有序。
素兴和素花就在旁看着,脸上并未有多少笑容,瞧见荣春秀回来了,才起了笑意上来接药箱,到是让阿妥抢先一步:“姑娘回来了!”
挡在两人面前接过药箱:“姑娘,屋子里备好了水,可要现在沐浴?”
“不用了。”
素兴素花站在原地成了透明人,自打阿妥来了之后,她一人就将铺子里的事情都干妥当了,连同素花最抗拒给荣萍送饭一事她也做了,两人真成了闲人,果真对得起阿妥这名。
素花托着腮帮子闷闷不乐:“素兴,我看我还是给萍姑娘送饭去吧,总比没事干好,姑娘见了还以为我两偷懒,将活都塞给她做了呢。”
素兴端着绣绷只是浅笑着:“阿妥帮着我们不是挺好的,我们还能闲下来做其它事。”
“你是绣工好,给自己添个衣裳什么的,我这糙手,绣不出那么精细的绣法。”
“你啊,趁着这功夫多学学,铺子里不是人多,谁的衣服坏了拿来修修,这不就将手艺练上去了?”素兴看着外面又道:“姑娘日日用面纱,改明儿你给绣个面纱什么的送给姑娘讨她个欢喜不是更好?”
素花眼前一亮,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块儿去,因着自己有外心被荣春秀敲打了一番,到现在姑娘心里还膈应着呢,送东西也是个表现忠贞的办法,起了兴致来求教。
荣春秀和骊歌上了三楼,却在走廊外停了脚步。
阿妥行为举止像是被尺子量过,没有一丝错漏,初见她时,她便心中有种怪异的感觉,只是并未放在心上。
后因萧翊日日送八卦粥,阿妥来这儿的次数多了,荣春秀便对这人上了心,索性问萧翊要了她来,想着能找出哪里不对劲,只是看了这么多天还是说不出个头绪来。
“阿妥如何。”
骊歌和阿妥虽都是萧翊的人,可骊歌和阿妥的立场有些不同,总是有些许微妙的倾斜之意,骊歌心性豁达极为豪爽,不似阿妥细腻脸上藏的了事,有时摸不透她心中所想。
“主子之人,岂有庸者。”
“这我当然知晓,我只是问她的来历。”
骊歌愣了愣:“三年前主子在回京的路上救的。”
“哦?”荣春秀若有所思道:“便是底细不清了。”
“姑娘怀疑她?”
“说不清。”荣春秀摇摇头:“也好,打发她去照顾萍儿,或许会有意外之喜。”
骊歌看着阿妥走过的方向一阵沉思,随后便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