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济堂’。
二楼窗边临时做了个饮茶处,今日荣春秀第一次来看,便一眼喜欢上这样的摆设,透着窗放眼望去,视线开阔极佳,街上之人收入眼底,若是在外加个走廊,是个观察的极好位置。
“叫阿古费些心,将这儿弄的通透些。”
阿妥在身边跟着几日了,荣春秀也稍有了些了解,瞧她轻手掂起茶盏倒了茶恭敬递上:“姑娘的话我记下了,一会儿就与阿古说。”
窗边脚步落地轻微细响隐入嘈杂之中,却还是被阿妥听了个正着,骊歌从窗外跃入,阿妥拿着半空的茶壶识趣的退了出去,荣春秀放下茶杯看向她:“事情如何。”
“一切顺利。”
想来也是。
萧翊手底下的人若是连几个家仆都搞不定,白瞎了他的名声,搞了那么大的阵仗,也该有个回报。
现在想想,他或许早有计谋,亦或者事情全照着他设定的发展而走,荣春秀只想着下一步,而他都已经想好接下来几步,如此心智,作为敌人极为可怕,有计谋又有武,也难怪敌军一听他的名头便不敢与之对敌。
荣春秀拢了心思:“方府是什么动静。”
“今早上才有府衙的人去传消息,听闻方府里像是乱了。”
“乱了?”荣春秀唇碰杯沿很是不解,当街打斗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这便是有权贵人和无权百姓的区别,轻放下茶杯:“如何个乱法?”
“暗探传来的消息,听闻老夫人旧疾发了,方大人也被气吐了血。”
虽说老夫人对她别有用心,可终究是她将方府拖下了水,捏紧了茶杯心中歉意凛然:“可去请大夫了?”
“探子出来的时候还未去请。”
荣春秀陷入沉思,只听得骊歌唤了一声:“姑娘,那可是方府的马车?”
往外瞧了去,驾车而来的人是宋玉环的小厮胡卫,来这儿不用言明,自是来请她的。
胡卫急急的拴了马,车上还下来一个人,是琼嬷嬷,胡卫只在外头等着,倒是琼嬷嬷一跨脚,就碰着荣春秀从二楼下来,琼嬷嬷脸上透了喜意:“荣姑娘!”
“琼嬷嬷怎么得空来了。”
琼嬷嬷不好意思开口,为难的说道:“我也是厚着老脸来求姑娘,我家大人又吐了血,老夫人也犯了病,整个方府都乱了套了,还请姑娘能出手去瞧瞧。”
荣春秀微转过身,唤了素兴:“去将药箱拿来。”
“多谢姑娘!”
琼嬷嬷如何也想不到荣春秀竟然还能答应出手瞧病,这份心性叫人敬佩:“姑娘请!”
素兴乖巧的跟了上去,荣春秀脚步微顿:“日后我出诊骊歌跟着我便可。”
“是。”
胡卫在门口瞧着荣春秀出来了,热络的撩开帘子,待得人坐稳了才驾车出发。
路上荣春秀询问方明昭的病情,又问了方府发生了何事,琼嬷嬷顾虑着荣春秀毕竟是外人,挑了些不重的话说了出来:“荣姑娘也见谅,毕竟是方府家事,我本不该多说的。”
“是我多嘴了。”
“荣姑娘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方府多事之秋,荣姑娘不过问便是不沾是非,省心些好。”
荣春秀应下,便没在多说,问着宋玉环的身子,琼嬷嬷对着没了忌讳,知无不言,直到方府下了车,到了清心斋门口。
本该有余汶的身影,眼下却是不见,荣春秀道:“怎么不见余汶嬷嬷?”
“说来闹心。”琼嬷嬷叹了一口气:“昨夜方府家仆和别人打了起来,二夫人和余嬷嬷一道去大牢里了。”
“原是如此。”
荣春秀进了屋子,方明昭坐在一边由宋玉环陪着,而老夫人堂在床上紧闭着双目。
宋玉环上来拉起荣春秀的手:“春秀,难为你还肯来方府。”
“荣姑娘。”
方明昭起身来迎,好说这位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也并非狼心狗肺之人,双手作揖:“姑娘大恩,方某没齿难忘,我母亲有得罪之处,我替她赔罪了。”
“方大人不必如此。”
荣春秀抬手婉拒,又将他的手腕一扣:“方大人心浮气躁与养病不利,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开个方子按时服药就可。”
“有劳姑娘。”
床上的人看着总归有些生气,荣春秀也不是什么圣人,不过,病患在前,她也该摒弃前嫌才是。
老夫人被气成这样,也有她的手笔,如今在替她瞧一回算是两清。
在门外的骊歌趁着空档将消息传递了出去。
萧府之中的萧翊看着桌案上的纸条背立而站,漏过的光线透过窗洒的斑驳,沉厚的声音缓缓而出:“你寻个人和那个叫余汶的说一声,让李氏留下耀汉吃顿便饭,也好让两家化解干戈。”
鹙鹰皱着眉头又挠挠头:“王爷,那个余汶怎么会听我们的?”
这个猪脑子怎么就是不开窍,非得将话挑的明白,萧翊瞪着他,直让鹙鹰心里发虚:“王爷,你别这样看着我啊!我害怕!”
“余汶和荣春秀是什么关系。”
“荣姑娘给她孙子治过病”鹙鹰想了半天一拍手:“王爷,属下知道了!”
说他傻,他也不傻,一点就透,荣春秀与余汶有恩,用了荣春秀的名头,这点小事余汶定然是会照做的,在说,这提议并无不妥之处。
口中哨声一响,便掠来几个暗影,萧翊抬手阻止道:“慢着”
“王爷还有何吩咐?”
萧翊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来,鹙鹰瞪大了眼睛,这东西是鬼医做的,听闻无色无味,一点就倒,药性极强,就算是经验老道的人来验也验不出来,如今拿出来鹙鹰心领神会,嘿嘿笑着:“放心,属下一定给荣姑娘出气!”
“本王何时说要替她出气了。”
“属下说错了,没有的事!”
鹙鹰赶忙否认,他何尝不知这是王爷假正经,明明是见不得荣春秀受委屈,受人欺辱,非得当做不是。
就当做王爷只是心气不顺单纯的想找茬,很快将事情吩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