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吃罢的早饭被收拾妥当,桌上是些小点心,余汶进来,伸手让后头端着茶水的丫鬟们上茶。
方府有地位,官差也不敢摆谱,恭敬的起来:“方家嬷嬷真是客气了,我等皮糙肉厚惯了,不必在意。”
“各位差爷哪里话,请坐,我方府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主家不出面是有原因的,让各位久等了还请担待。”余汶说的和气,又让丫鬟一个一个的去塞银两。
“嬷嬷不必多说,我们都晓得的!”
“那就多谢了。”余汶接着道:“我就是来问问方府的人怎么进了大牢?昨夜怎么没人来通报消息?”
每个人都得了钱,又有人来赔罪,官差们暗道方府会做人,其中一人起身:“具体的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听闻是和人打起来了,昨夜天色已晚,日子也特殊,上头怕我们冲撞了贵府,便叫我们今日一早来通报消息。”
“原来是这样。”余汶心里有了底又问:“可有闹出什么不好收拾的事情了?”
“那是没有,寻常打斗,也都是些皮外伤,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余汶点点头,脑子里盘旋起来,而后才道:“这事情我倒是真不清楚,昨夜方府大部分人都放出去游玩一天的确不假,我方府还有人未归来也是不错,各位差爷在等等,我去回个话,我请家主派个人和我一道去牢里认人。”
“嬷嬷请便。”
余汶客气的应付着,回去禀了方明昭,又说着:“老爷,差爷我打点过了,也问了些出来,这事情也好说,昨夜是乞巧,方府仆人都放了出去,因着一些口角起了争执,老爷,也不是什么大事,方府里的下人就能应付了。”
好在不是什么丢了脸面的大事,方明昭提着的心算是落了下去,难免咳嗽几声,宋玉环关切的问着:“夫君,可要紧?我这就请荣姑娘过来帮你看看。”
“不劳烦了。”
荣春秀被老夫人刁难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他也没那个脸面在叫人过来给他瞧病,颇为无奈的摇摇头叹气道:“我方府下人失了约束,玉环,你身子好些了还得你来管。”
又对着老夫人道:“母亲,你总归年纪大了,也是时候歇息了。
“明昭,你这话什么意思?”
方明昭将头一撇:“我便是这个意思,母亲何故当做听不懂。”
老夫人被噎个好歹,差点一口气缓不上来,果真儿大不由娘,紧靠着椅背,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宋玉环心里一暖,方明昭是想将府里的大权都交给她,这些年,府里大小事务都被老夫人把持,如今挑明了说,是让老夫人退到后边不必在管了。
“老爷,我知晓了。”
宋玉环露出浅笑,正如那年鲜花盛开之际,一袭青衣女子站立其中,让百花黯然失色,一晃如昨,方明昭握紧了她的手,当初的小姐还是昔日模样。
两人情意绵绵,看的李如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在场的人都听见方明昭说的了,将府里的大权交到宋玉环手上,不让老夫人插手府里的事情,以前跟宋玉环对着干的人定然不好过。
首当其冲的李如霜头一个,一想到日后的日子,李如霜抿住了嘴,一肚子的反对到了喉咙口却说不出来,如今时机不对不能和方明昭对着干,看向老夫人,期望她能出手,老夫人早就被气的够呛,冷着脸并未言语。
罢了!
李如霜心一横:“老爷,你这样不是伤了老夫人的心吗!”
往老夫人身边一蹲,可怜巴巴的:“老夫人如今都这样了,老爷你可不能在气着她了!在气出个好歹了,方府才是真乱了!”
方明昭态度也是强硬:“我正是体恤母亲才让她不必在管其他事情,我做主的事情由不得你来插手!”
李如霜立刻泪水充盈,一脸的委屈:“老爷,我不过也是想着老夫人,你如此凶我做什么!”
这边哭的凄凄惨惨,上头的老夫人揪着领口气急攻心,引的旧疾全是发作,全身上下都不舒坦了,额头汗水一滴滴的滑落,落在李如霜的手背上,瞧着人大不好了,喊着:“老夫人!老夫人!”
“快去请大夫!”
“寻常大夫不管用,还是去请荣姑娘,叫胡卫去寻,快些去!”宋玉环让着冬梅去报信,看着老夫人煞白的脸,若真将人气出个好歹,事情也难收拾:“夫君,管理方府一事暂且放放吧,如今还是老夫人要紧!”
唤进来一群家仆抬着人回了清心斋,找出了荣春秀放在这里的药丸给老夫人喂了一颗下去,起伏的胸口才渐渐平息下去。
瞧着人气顺了,面色也恢复了,众人才松一口气。
方明昭也在后悔自己说的太过了,宋玉环宽慰着拍了拍手道:“夫君,那些官差还等着呢,府上也抽不开人手,让余汶嬷嬷去吧。”
老夫人这一倒,让人都忘了这事,真是乱上添乱:“也只能如此了。”
宋玉环叫来余汶与她吩咐:“余汶嬷嬷,你是府里的老一辈了,办事稳妥又心细,牢里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夫人哪里话,若有吩咐,只管说一句就是,只是老奴终究不是个主事的,若是有其他事情我也做不得主,不若请着二夫人一道去吧。”
眼下的方府能动的就剩李如霜了,宋玉环看着方明昭,方明昭一挥手:“就让李氏和嬷嬷一起去吧。”
李如霜绞着的绢子布满了褶,拧了一圈又一圈,这又是哪来的横事,看着她好欺负是不是?
一个老奴也敢点她的名!
李如霜是一万个不情愿的,对着方明昭,她也不敢有脾气,扭扭捏捏的蹲了蹲:“是。”
“你若在惹岔子,便别回来了。”
方明昭不忘叮嘱她一句,李如霜郁闷的跺了跺脚。
明明是得了老夫人的命令要抓荣春秀,抓不成反而惹了一堆事,这便罢了,最后都让自己擦屁股,不想在这里待着堵心,一手抽着绢子,一边往外走:“快走吧,官差还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