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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耳边瞬时清净了不少

“怎么不知道?你可记得那明家姑娘十岁上头,我还见过一次呢。就是在这街上,不知为何,捉住了一家官眷的儿子拖在地上死命的打,啧啧,那儿子还比她大上两岁呢,却一点本事也没有,只能哭嚎不止,到最后竟还是来的人把明姑娘给拉开的。”

“啧啧,这苏世子怕是好日子到头喽!我先前在万花楼前敲过,那身形瘦弱,明姑娘一拳头下去,怕不是要被打死了!”

“可别胡说。莫要叫人听见了。”说话的人抬眼瞧见守在轿子旁的朱衣镶红色宽边的男子抬起头来,目光往这边扫视了一圈,竟如鹰隼一般明锐严厉,一时噤若寒蝉不敢再说。

待到行至昌宁街时,镇南侯府巍峨的大门前一阵骚动,随即便是一溜的话传了进去,“喜轿到了,喜轿到了!”

随即家丁燃起早就准备好的炮仗,噼里啪啦地一阵响动,倒是惊动了轿子里头的明玥,她头上蒙着盖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靠耳朵,听见炮仗声时心知已是到了,随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缓了面色。

摊开手掌,指甲在掌心处留在五个小小的印痕,她轻轻地摩挲下去,过了一会儿便消失不见了,随之花轿轻轻一震,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

轿门外头人声鼎沸,吵嚷得根本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喜娘的嗓子这会儿倒是排上了用场,跟在她身后轻声提点着,该跨火盆了,该过门槛了,如何如何的话来,到了正堂,女眷的说话声便多了,四下都是喜气洋洋,笑语连声。

终于等到行礼拜堂过后,便被送入了洞房,耳边瞬时清净了不少,只不过一会儿涌入新房来看新娘子的女眷说话声和小孩子的吵闹声不绝于耳,折柳和玉笛捧着东西在旁静静侍立着。

不知过了多久,明玥静坐回过神来,只觉得外头似乎燃起灯烛来,一闪一闪的亮光像是天上的星星一般,她不自觉地回过头去问道:“什么时辰了?”

身边半晌不闻人声,她心头有些奇怪,难不成折柳和玉笛都出去了?正在疑惑间,传来的一道颇有几分熟悉的温润男声让她惊了一跳。

“酉时一刻了。”

她一惊,猛然抬起头来,发上珠冠颇为吃重,耳边的珠翠也晃荡了个来回,细碎作响过后,她才猛然反应过来,这怕是就是她的“丈夫”了吧?

顿了片刻后,凝神片刻后才低声道:“这东西什么时候能拿掉?”

开门见山不留余地,苏钰倚在床框边看着她的身影,嘴角倒是忍不住扬起了一抹笑意来,顿了顿之后才淡淡地道:“得到戌时过后了。”

不对!他不是应该在外头宴请宾客么?怎么这会儿跑到这里来了?喜娘和丫头们呢,怎么也不见了?

她心头浮起些许疑惑,苏钰看着她侧头极力想看外头的模样,倒像是个迷路的小猫一般,心中失笑,“不用看了,都被我打发走了。你、若是累了,可以歪着歇一歇。”

明玥皱了皱眉,她头上戴着这么沉的东西怎么歇,还不把脖子坠死?她伸出手来摸了摸脖颈,淡淡地道:“不劳世子费心了,我很好。”

听她语气淡漠,苏钰眸中一顿,片刻后回过神来道:“随你的意。”随即便转身往外走去。

明玥扶着床框,突觉腹中一阵微痛,咬着唇忍耐片刻,却耐不住肚子里头突然发出一声响亮的“咕噜”声。

堪堪走到门边的苏钰听见声响,稳住了身形,片刻后扭过头来,看了强自撑着若无其事的明玥一眼,眼眸中的些许怒气顷刻间便烟消云散,顿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哼声道:“若实在是累了,一旁的桌案上有糕点。”

明玥并没想到这声音他也听到了,一时有些尴尬,听见他的话时顺着那方向看去,果然见青砖铺绒毯的地面上弯足圆桌的脚,顺着往上看去,果然是有些碗碟放在其中。

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再侧耳听时,门边的声响已没有了,想来是走了,她舒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将盖头掀了起来。

想来等一会儿吃了糕点再盖上也能来得及,这东西实在阻碍视线,半掀起盖头盖在珠冠上,她起身往桌边而去,说起来闹腾了一天,她素是能忍的,可今日实在有些疲累,竟这般腹中空空,让她难耐至极。

瞧着糕点,她也顾不得别的,只是伸手拿了一块放在口中嚼着,一块刚刚咬完,堪堪伸手去拿第二块的时候,那道男声突兀地传了过来,并着脚步声。

“光吃糕点不顶用,我去找了半只烧鸡回来,都是干净的,你且……”话还没说完,转过房门,四目相望,登时愣在了当场。

明玥眨巴了两下眼睛,看着眼前的男子,若说熟悉可是实在不熟悉,可若说不熟悉,他似是惹怒过自己一次,又救过自己一次,顾不得自己掀起盖头被外人瞧见的情形,脑海中只一个念头,他怎么在这里?

苏钰猛然间转过身来却迎上一张惊奇错愕还带着几分尴尬的脸庞,仍旧不掩绝色,脂粉之下一张脸愈发地明媚动人,一双眼睛也从冷艳中多了几分懵懂的呆滞,颇有几分可爱,像是毛茸茸的幼猫伸出爪子来拨了拨他的心似的,说不出的暖和和妥帖。

待怔然片刻后,他才猛然回过神来,心底一阵懊恼,可这会儿转身已是来不及了,只得任由她上下打量个遍。

明玥呆呆地咽掉口中的食物,茫然地看着他的脸庞,“你怎么在这里?”

苏钰抿了抿唇,过了片刻后才往前走来,“我怎么不在这里?这是烧鸡,从厨房中拿来的,没人碰过,你先垫垫肚子……”他手中另提着一小壶的热果酿,若是干吃,只怕要噎着的。

“你是苏……”像是极为艰难一般,明玥的目光终于从他的脸上落在了他身上,大红色的喜服,和自己是同等色泽和质地,并着束发玉冠和香囊,她若是再猜不出来,那就不是脑子当机,而是脑子坏了。

“你是苏钰?”

苏钰沉沉地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烧鸡和果酿都放在了桌面,随即才撑着桌案看着半仰着头的明玥,神色自在从容,还带着一抹戏谑似的。

“怎么不能是我?”

明玥脑海中混乱一片,从红叶寺初识的那场尴尬再到元宵灯节时的一场相救,来回片段穿梭好一会儿之后,一股被人蒙骗和当猴耍的气怒从丹田之处油然升起。

“你在骗我?”

苏钰心中一顿,暗叫不好,转眼间却看明玥霍地站起,明亮的眸子中聚起湛然怒火,牢牢地盯着自己,“你竟然敢骗我?!”

她火从心头起,再也忍耐不住,皱紧了眉头,“你这是何意?把我当猴耍很好玩么?暗中跟踪我是什么意思,疑心我婚前不忠?”

苏钰张了张口却无从辩解,神色间却淡了下来,哼声道:“我若不去,只怕你早就和那个姓祁的跑了吧?”

明玥骤然瞪大了眼睛,连祁渊都知道,那想来他暗中跟着自己的并不是那两桩见面,说不准时时都在监视着自己,她心头愈发火起,面上却愈发冷静了下来,“我便是跟人跑了又如何?倒是你苏大世子,冲冠一怒为红颜,行尽纨绔龌龊败坏家门名声之事,与我又有什么差别!”

苏钰心底也暗暗来气,他就是一时嘴快才说出了祁渊的名字,却没想到她的口更毒,他分明不是这个意思,可心中这样想,心底却是愈发地恼怒。

“我是一介男子,便是有几个红颜知己又如何?妇人家,何当与我同比?”

明玥简直想仰天大笑三声,心头的怒火愈发大,怦然伸手掀翻了桌面上的布巾,一时之间桌面上的碗碟哗啦啦地尽皆落在了地上,噼里啪啦,御窑白瓷和莲花碗盏登时跌落在地上摔了个细碎。

“你当你是个什么好的?若非赐婚,你这般的男子,我永远都不会嫁给你!”

“你当我愿意娶你?打人斗殴逞强,半点女子的模样都没有,说一千道一万,我也不会娶你为妻!”噼里啪啦,乒铃乓啷,重物落地和碗碟瓷瓶跌落的清脆声响一口气从新房中传到了院子里,先前被哄到偏房吃茶果点心的折柳和玉笛听见动静,登时把手上的果子吓掉在了地上。

门口侍立的小厮抿了抿唇,当即不敢多说什么,只叫人吩咐着不许靠近主屋,然后自己飞也似地跑走了。

折柳和玉笛原本还想进去,却被身旁的丫头拦住了,那清秀模样的丫头细声细气地道:“折柳姐姐,眼下进去便是受了灾殃,若是伤到你可如何是好?咱们还是侯在外头吧,若是世子妃和世子传唤了,咱们再进去也不迟。”

折柳心中急躁难耐,这可如何是好,还没洞房呢就吵上了,她眼前突然一片漆黑,觉得镇南侯府的日子怕是比在将军府还要难过了。

她轻声哼了一声,险些软软地晕过去,那叫绿纱的丫头想来是府中的老人了,赶紧扶住了她,连声惊叫道:“好妹妹,好丫头,可不敢这么着!你放心些,苏顺儿已经去请侯爷和夫人了,想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你莫要害怕,莫要害怕。”

折柳嘤咛一声,到底觉得不能倒下,堪堪清醒过来,刚要出去,却被玉笛突然一把拉住了手,她扭过头来看着玉笛心中不明所以,“你做什么?咱们得快点去瞧瞧姑娘啊!”

玉笛脸上的神色却一改平素的呆呆傻傻,面上颇有几分冷静和淡定,拽着她的手说道:“今日来时,夫人同我说了,若是到了侯府,碰见什么事情不要大惊小怪,便是姑娘和姑爷打架了,也不许动辄慌张,此事我们管不了也不能管,折柳姐姐莫要去了。”

“什么?”折柳满脸呆滞地看着她,玉笛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头,全然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见折柳不肯信,才又连忙补充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弯刀姐姐说你忙,没工夫和你嘱咐,叫我告诉你一声,千万拦着你。”

两个丫头在明玥身边,折柳一向是细致周全温柔妥帖的,是以明玥的大事小情都过她的手才好,而玉笛几乎等同于给折柳打下手的,而如今这样要紧的事情,夫人没有嘱咐自己,却嘱咐她这个傻丫头去了?

见折柳眼中流露出深刻的不信和怀疑,玉笛嘿嘿呆笑了两声,道:“弯刀姐姐说了,折柳姐姐定然不肯信我,是怕我傻乎乎的信口胡诌,所以她叫我拦住你,若是有什么不解的,等三朝回门之后她再同你说个清楚。”

一边说,一边伸出胳膊来拦着她,架势做的很足,她心大憨厚,一向是吃吃喝喝,在明玥跟前也养的不错,一条胖乎乎的胳膊伸出来拦住她,还是颇有几分用处的。

折柳心中却明白,玉笛爱动爱笑爱闹,明玥心血来潮时还教过她几招拳脚,她要真拦着自己,只怕自己确实没什么法子挣脱开来,又震惊于她话中的意思,当场便愣住了。

绿纱站在一旁瞧着两个丫头你来我往,和说的话,心中暗暗震惊,这明家夫人怎会下这样的命令?

瞧着新房处的动静,绿纱由衷地感觉到,幸好她今日就是来照看世子妃带来的丫头们的,过了明日就回夫人处了,世子这院子里的生活怕是不适合她。

想到这里,她低低地叹了口气,抬起头来却看见外头的小丫头伸着脖子往新房里看,而新房里头战斗升级,不仅瓜果碗碟,甚至还有板凳架子都被摔了出来,在门口狼藉堆成一片。

她连忙走出门去,低声喝道:“看什么看?还不好好当自己的差,赶紧给我回去!”小丫头们噤若寒蝉,心中虽然好奇得很,但是听着那头的动静和惧于绿纱的威势,到底还是缩回头来,装作听不见一般,乖乖地做自己的事情。

苏顺儿一溜小跑地往正堂跑去,新房之中是在世子的院落中,因为宾客都在外头,而女眷都陪着明夫人说话,是以新房中闹过几波人潮之后就被世子借故弄走了,眼下新房院落中实是最安生的。

他气喘吁吁地绕过庭院,又不敢叫人看出来,只是稳住身形脚下步履却是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