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时常败在她手下,她也是去夏国公府请安时,知道夏月嫣要来成国公府,便起了陪她一道来的心思。
夏国公府宠爱夏月嫣,可夏月嫣的婚事又是如此尴尬,不仅是夏夫人,就连夏月嫣也在她面前流露出几分厌恶明家的模样来,所以她才想这般好好煞一煞明家的威风。
眼下……
身旁一道声音倏然传来,“芸儿,住口!”
她惊惶地回过头去,却看夏月嫣脸色难看至极,带着怒气地看着自己,“还不快向世子妃赔礼,这样的话也是你能说得么?”
孙姑娘贵明叫孙芸儿,听见这话,怔怔地看着她,她先前在夏月嫣面前说过这样的话,夏月嫣只是淡淡笑了笑,并未说什么,所以她才这样开口,如今她却这般责备呵斥自己?
场面一时冷住,明玥淡淡地冷笑着看着孙云,目光在夏月嫣身上顿了顿,随后收了回来,满脸的平静。
成国公夫人赶紧笑着上前打圆场,“瞧瞧,瞧瞧,都是话说急了弄左了,咱们接着看戏看戏就是了。”
众人闻言,如何不卖成国公夫人这个面子,纷纷应承起来,便是老夫人也呵呵地笑着道:“这人一多呀,我就觉得热闹,一热闹我就高兴的紧张,这全喜班好不容易才出来唱这么一出,可别都错过了。”
孙芸儿一个人尴尬地立在当场,不知所措起来,夏月嫣忍住心底的一抹怒气,顿了顿道:“还不快坐下。”
她扭过头来看着夏月嫣面上的冷意,心中一颤,又是苦涩又是惶恐,苦涩的是她是为夏月嫣出头,偏偏没有得到认同,还丢了这样大的人;惶恐的是孙家靠着夏国公府,若是因此孙府惹来麻烦,可如何是好?
万分惊恐之中,孙芸呆呆地坐了下来,明玥收回目光来,戏台子上全喜班开唱,明玥支着下巴,想了起来,上次便是平南伯府重金请了全喜班来为孙子的满月酒助兴,那时候她见过的那个哑巴,也不知……
想到这里,她猛然一惊,随后左右看了看,趁着无人注意时,瞧瞧地起了身,折柳喜欢全喜班喜欢的紧,见已无事,便放松下来听曲,见明玥起身有些吃惊,“姑娘……”
“无妨,我出去透透气,一会儿就回来。”明玥低声说道。
折柳怎肯甘愿,她赶紧站起身来想跟着她一道出去,明玥见她不肯坐下,只好无奈地从了她的意思,转出戏台子,穿过一条长廊,这才能到那戏台子的后头。
后面的人忙里忙外地收拾着待会儿要上场的东西,明玥立在一侧看着打杂的小幺儿来回穿梭,忙碌的紧,挑起一角帘子来,环视了一圈,见有的人忙着上妆,有的人忙着打理戏服,纵观全场,却并没有看见那个身影。
她眉头皱了皱,放下帘子来,往回走去,走到一旁之后,径自在一旁的栏杆上坐下,折柳满心疑惑,可看她气定神闲的模样,也不好多问。
不过一会儿,一个捧着戏服的小幺儿便急匆匆地出来了,紧跟在其后的还有一句话,“若不弄好,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小幺儿撒腿跑的飞快,点头如捣蒜,直往前的时候,却听见一旁传来一道声音来,“等等。”
听见动静,那小幺儿也忍不住愣了愣,回过头来却看见一个美貌动人的女子,脚下便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这位贵人有何吩咐?”在成国公府里,瞧见这样的人,他便是再不认得,也知道是个贵人。
明玥淡淡地笑了笑,看着他手上捧着的一件衣裳,像是等会要上场的曲目要穿,上面的袖口处破了一小块,她缓缓笑了笑,“我要问你两句话。”
小幺儿闻言一怔,他虽不知要被问什么话,但是他手上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干,不由得为难道:“可是小的这……”
“你去替他收拾好,快去快回。”明玥扭过头来向着折柳说道,折柳哑然,片刻后嘟了嘟嘴,悻悻地捧着衣裳走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留在那儿听戏呢。
这甭管是哪个贵人,说不得都比自己有面子,做的也快,脑子一转,便把衣裳交给了她,千恩万谢地看着她走了。
明玥轻轻舒了一口气,侧眼看着他,怕自己太过严肃吓着他,便轻轻地笑了笑,这一笑,那小幺儿便有些傻了。
他见过的达官贵人和高门女眷不少,哪里见过这般神仙似的人物呢,尤其是还对他缓缓而笑,让他几乎不知道自己是谁,飘飘欲仙了。
他呆呆地道:“贵人、贵人请问,小的知道的定然告诉。”
明玥笑了笑,随后轻声道:“年前在平南伯府的时候,我记得你们这班子里有一个哑巴,如今怎么不见了?”
小幺儿怔了怔,随后脸上露出疑惑,似乎是诧异她怎么知道,顿了顿之后讪讪笑道:“贵人问的不巧,偏那次出来我没有在,小的那回刚好病了,倒没赶上伯府里头给的赏钱。”
明玥眉头一皱,眼中露出几分失望的身份来,随后那小幺儿接着开口道:“不过贵人问的这个哑巴,小的是知道的,他是去年年头的时候来的,贵人说的平南伯府的堂会之后,他便不来了,说是银钱还够了,便走了。”
明玥眼睛骤然一亮,“那你可知道他家住何处,叫什么名字,家中可有什么亲人么?”
小幺儿挠了挠脑袋,嘿嘿地笑着道:“那哪儿能不知,他叫木生,从小就不会说话,家里的爹早死了,娘死的时候,家里都没什么吃的,连个正经棺木也不能给老娘买,这才卖身进了我们班子里头,我们班主也是瞧他可怜,出了银子,叫他以身抵债罢了。”
听见这话,明玥的心再度失望了下来,小幺儿见她神色不对,犹豫着想了想之后道:“我依稀记得他是住在城南的梅花巷子里,只是不知如今还在不在那住着了。”
明玥眼睛一亮,抬起头来笑了起来道:“好,多谢。”
小幺儿赶紧摆了摆手,诚惶诚恐的模样,“不敢当不敢当……”他还从来没有当过这样的贵人的谢呢,如何不叫他吃惊?
折柳捧着衣裳回来,将衣裳交给了他,见明玥还在那坐着,心里舒了一口气,转头看着他道:“成了,你回去吧。”
小幺儿连忙点了点头,本还有些依依不舍,可低头瞧见自己手上的戏服,若是再不送回去,只怕班主要打断自己的狗腿的,这才赶紧撒丫子狂奔回去了。
明玥坐在原地,想了许久,折柳耐不住,问道:“世子妃这是想什么呢?”
她轻轻摇了摇头道:“回府之后,便叫明义来见我。”折柳一怔,随即点点头。
回到戏台前,明玥一进来就瞧见了顾小柒在一旁坐着,正和自己的贴身丫头燕舞和小戎说着什么,她又好气又好笑,上前便打了她一把。
顾小柒正在和两人逗弄着什么,被这么一吓,差点叫出声来,瞧见是她才嘟着嘴道:“我瞧着你不在,特意给你留的位置,你居然还吓唬我?真是好心没好报。”
明玥冷哼一声,在她身旁坐下,轻轻哼道:“我一早就来了,你怎么来的这么迟?”
顾小柒闻言无奈地捧住了头,如今工部侍郎府也快成了京城八卦的发源地,难不成她不知道?
她的那位劳什子嫡母还有一个嫡姐,一个庶姐都不是好对付的,便是因了衣裳这事都能闹腾的半天出不得门。
见明玥这般模样,她想了想,转了转眼珠笑眯眯地道:“你先前与我的那些私房,我都给你赚回来了,就在七言钱庄里头存着,你回头拿着你自己的名帖去取就是了。”
明玥挑了挑眉,“果真?”
顾小柒怪叫了一声,“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闻言,明玥微微笑了起来,如此甚好。
折柳仰天长叹,镇南侯府和平远将军府像是缺银子的样子吗?自家世子妃一向不在意这些黄白之物的,怎么跟着顾七姑娘也开始爱钱了?
说了一会儿话,顾小柒支着下巴看着明玥的脸庞,由衷地赞叹道:“明姐姐果真生的美丽动人,连我看了都忍不住呆住呢?”
明玥看着她的模样,捏了捏她的脸,冷哼道:“你想说什么?”
顾小柒逃脱她的禄山之爪,这才笑眯眯地道:“适才我进来之后先去出恭了,回来的时候……”
她眨了眨眼睛,笑得乐不可支,“那小哥儿的模样呆头呆脑的,怎能抵挡得住世子妃绝世倾城一笑呢?”
“你先前就来了?”明玥磨了磨牙,眼中露出几分凶恶地看着她,顾小柒闻言才察觉出自己说错话了,一时尴尬地缩了缩脖子,“嘿嘿嘿,这个、这个嘛,我这不是趁着时间赶紧料理些生意场上的事情嘛,不然的话,哪里能赚这么多银子呢?……而且你瞧瞧,若是来得早,只怕要坐在前头去,这会儿坐在这儿,没人看着,岂不是自在?”
一个是镇南候世子妃,一个是九王爷未婚妻,到哪里都是焦点呢,那样多不舒服呀!
对于这一点,折柳表示很不同意,她还想看红老板唱戏呢!
明玥大怒不已,张牙舞爪地险些扑在她身上,顾小柒连忙告饶,只说自己再送她两个好玩的物什就成了,叫她高抬贵手放她一马,明玥这才住了手。
两人低声说笑,好在这地方离众人也有一段距离,两人又是压低了声音说的,也没多少人侧目,只不过格外关注的人就除外了。
夏月嫣陪坐在成国公夫人身旁,一边同人说笑着,眼角余光却是转了过来,落在相谈甚欢的两人身上,眼神忽明忽暗了片刻后,转过了头。
待到宴席散尽,明玥与顾小柒作别,转身离去,刚登上车马要走,却听见外头传来夏月嫣的声音,“祁夏氏求见世子妃。”
明玥顿住不语,一旁的折柳神色一动,“世子妃,待我出去回绝了。”
“不必了。”她挥了挥手,示意她掀起帘子来,夏月嫣正站在车马窗前,脸上带着些许歉疚神色地看着她。
“祁夫人有何要事么?”明玥侧头问道。
看着她的脸庞,夏月嫣心底的那一丝冷然和恼恨再度泛了起来,生的这样姿容,便是做宫妃都够了,可偏偏却俘虏了她丈夫的心。
她整理了一番心情,这才抬起头来低声道,“芸儿是猪油蒙了心,冲撞了世子妃,还望世子妃不要见怪。”
说了那样的话,还希望别人不要见怪?明玥轻轻笑了笑,点点头道:“她虽出言不逊,说的也是实话,我也说了实话,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见怪的?”
若是被欺负了,没有还手,那留在心里只能自己憋闷,可她已经出手了,自然不见怪了。
闻言,夏月嫣神色一顿,颇有几分难堪地看着她,明玥缓缓笑了笑,淡淡道:“有祁夫人赔礼道歉的这个份儿,回头不若好好教教这位孙姑娘如何待人处事才好,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一步了。”
见夏月嫣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神色纠结中带着几抹尴尬,她颔首示意,并不理会她的反应,放下了帘子,叫车夫出发。
琴书看着夏月嫣久久立着不动,担忧地上前扶住了她,“姑娘,这世子妃也太过嚣张,竟敢这么和您说话?”
她有什么不敢?她贵为世子妃,便是宫中诸多低位嫔妃见了她也都需得行礼,这般对她说话又如何,谁也奈何不了她。
夏月嫣轻轻地冷笑一声,袖中的拳头握得更紧,摊开来,俱是小小的指甲痕。
回了镇南侯府,玉笛侍奉着收拾洗漱过后,折柳已经将明义传了进来,三言两语说明了此事之后,明义也有几分疑惑。
这样说来,这个哑巴疑点重重甚是明显,若是这样的话,还真得好好地查一查。
他领命而去,明玥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不管如何,她总得知道些详情才好,思绪一偏,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先前的她怎么会想到这么多?她在京城横冲直撞这么多年,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看不过眼的就直接教训,可如今却也懂得了迂回之计,要暗查要探访,要知道许许多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