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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2章 数不清的缺点

“听说京城中都这么称呼的,我提前练练手,别到时候给你丢了人。”

傅灵光忍不住笑了起来,京城确实是这么称呼的,只不过他一个外男称呼倒是没有必要,她笑了一会儿,低声道:“你要跟着我们回京城吗?”

金六脸色一白,目光中带着说不清的哀伤和恐惧,“姑娘不肯带我走吗?”

傅灵光沉默了一会儿,想了半晌之后微笑道:“既然如此,也好,那你就跟我们回京城吧。”留在敕乐关,他没有人照顾,不知道以后会是个什么模样,她都已经救了他,自然不会再不管他的。

傅家是在旨意下达的第三天动身的,来到敕乐关,他们就没有多少家当,如今更是除了锅碗瓢盆什么都没有,而那些都被傅灵光收拾齐整送人了。

看着一贫如洗的傅家,来送行的不少人都红了眼眶,别过头去偷偷擦眼泪。而父亲曾教过的学生都扑上来哭着喊,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一向平静自持的父亲看见这般情形也忍不住掉了眼泪下来,飞快地擦去之后,只和那孩童笑着说道,等过些日子还会有先生来教你们读书,等你们长大了,去京城赶考,成为国之栋梁,到时候就能相见了。

尽管是这样,众人还是依依惜别,一直送出了将近三四里地,直到上了官道之后才停住了脚步。

父亲坐回马车之中,拿着袖口不住地擦着眼角,半晌之后才舒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双眼红通通的,看着傅灵光微微地笑着摸了摸怀中的一个瓷罐,“灵光,咱们带你娘亲回京城,她最喜欢京城瑞鸿楼的糕点了。”

傅灵光轻轻地点了点头,转过头看向飞快从车窗后面倒退的景色,眼泪猛然滚落了下来。

敕乐关,这座黄沙覆盖之城,留下了她的豆蔻时代,让她从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变成了如今能力挡数人的苗条少女,她在这里曾日日夜夜地念叨过一个人,也曾埋怨和痛恨过敕乐关的严寒燥热,还有数不清的缺点。

而她现在要离开它了,却觉得很伤感。也许从此之后,她再也不会再回来了。

一路上,他们走走停停,便是住驿馆都能得到驿长殷勤周到的招待和侍奉,饶是如此,父亲也经常接到陛下发来的政令,要他发表见解,父亲忙得没有时间理会她,只有金六时常陪着她。

她换上了京城女子的衣裳,却觉得有些穿的不大习惯,她在敕乐关时穿的都是改良过的胡服,紧腰窄袖行走之间就很利落,思来想去,她还是换掉了这个衣裳,穿上男装来坐在一旁。

这一日刚在云州府的驿馆下榻,他们已经赶了快一个月的路了,实在疲乏的紧,父亲也偶感风寒,只能在这儿歇息下来。

她坐在驿馆后面的台子上,往驿馆后面去看,那里有一个长长的斜坡,如今是青草覆盖,很有点像敕乐关的模样,身边传来响动时,她扭过头去,金六拖着自己一瘸一拐地腿爬上来,将手里的地瓜递给她,笑着说道:“这是我在后厨自己烤的,可香了,你吃吧。”

她笑了笑,伸手接了过来,和他一道分着吃,金六今日很有些不一样,欲言又止的,不过她也没在意,过了好久,他终于吭哧着开口了。

“姑娘,在京城像你这么大的年纪,应该要嫁人了吧?”

听见这话,她心头猛然一动,随后笑了笑扭过头来笑骂道:“你什么时候?觉得我年纪大了不成?”

金六憨憨地笑了笑,抓了抓脑袋,傅灵光这会儿其实才发现其实金六长得不难看,长期暴晒在敕乐关的烈日底下,皮肤不如常在中原的人一样白皙,却带着粟米的颜色。

她心中微微一顿,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那自己想来也一样了。

金六接着说,“哎呀,都说中原的男子是小白脸,女子也生的肤白貌美,像雪一样,他们都喜欢这样的,你说我能娶来媳妇么?”

傅灵光没有说话,她心里也有些担忧,二哥哥……会喜欢这样的女子吗?她还没有想完,就听见有人来告诉她,父亲要见她。

她赶紧站起身来往屋子里走,没有看到身后金六落寞和自卑的眼神,那眼神闪了闪,随后化成了一抹痴心妄想的自嘲笑意归于平静。

进了屋子,父亲侧躺在榻上,一旁还放着几个奏折和文书,而他手中则是拿着一封信在仔细地看着,听见她来,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来。

她心里疑惑的很,坐在父亲身边听着父亲低声说着,就在她一头雾水的时候,话锋一转开始说起她的婚事了。

她脸上一红不知道说什么好,父亲看着她的模样微笑起来,低声道:“你娘生前的时候告诉我,你很喜欢裴家的那个二郎?”

听见这话,她身形猛然一颤,直接站了起来,将凳子都给带倒了,父亲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她知道自己这会儿一定是脸红的厉害,结结巴巴地说不出来话。

看着她的模样,父亲微微松了一口气,仿佛是笃定了一切似的,低声道:“我与你定的亲事就是他,你觉得可好?”

傅灵光只觉得自己脑海之中翻江倒海,脑筋都似麻痹了一样,什么有用的话也想不出来,只是傻傻地坐在一旁。

她适才还在担心着回到京城,二哥哥还会不会记得她,喜欢她,可下一个瞬间,她就被告知,她与他已定下婚事了。

这样的转变实在太过巨大,让她不知道如何是好,难道他还记得她?所以才在他们一回京就要迫不及待地提亲?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并非他不愿来敕乐关,而是他来不了?

种种思绪缠绕心头,是欢喜还是紧张不一而足,只不过随着父亲的低声诉说,她下意识地察觉到自己心里的欢喜缓缓地淡了下去,更多的是难过。

原来她与他的这桩婚事,并非是他一直记着她,而这只不过是傅家和裴家的恩情回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