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宫中已被控制,可交给他的事情竟还未办好,若是有所耽搁,此事岂非要毁在自己手中?
一想到自己光明正大挣来的爵位被自己毁于一旦,他就恨得咬牙切齿,若是苏钰不前去拱卫皇城,便多一份变数。
而只要他在了,倒还可用于人质之用,只可恨他才这般年纪,行事竟这般老练油滑,竟让他寻不到一点漏洞。这么几年来,侯府中更是水泼不进,针插不进,有了那个世子妃之后,更是如铁桶一般,叫他如何是好?
难不成数年来的处心积虑就这么毁于一旦?他不甘心,不甘心!
不过一会儿,外面径自便走进一个人来,堂而皇之地推开了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猛然抬起头来,看见来人,眉宇间不由得带了一丝恼怒,“季先生,难道不知通报为何么?”
季先生轻哼一声,神色冷淡,转身便在一旁坐了下来,仿佛这屋子是他自己的一般,苏霖眉头愈发蹙起,心头恼火不已。
“三老爷,如今箭在弦上,您这只手做的可实在让大人不满意呀!”带着几分轻蔑和厌恶,季先生冷冷地道。
苏霖目光一顿,猛然反应过来,“你——你是大人派来的?”
“若不是大人器重三老爷,怎会让我来襄助大人?如今你我一无所获,日后便都是要获罪的。三老爷此刻想问我的罪,不若先想想此事如何解决才好!”季先生见他说破自己的身份,并不惊怕,毫不犹豫地回道。
苏霖双目圆睁,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位季先生自从成了他的幕僚之后,他一直全心全意相信他,却不曾想,不曾想……
见他目瞪口呆,半晌没有回神的模样,季先生冷笑一声,接着加了一把重料,“当日是大人安排我与三老爷偶然相见,若非是大人早知三老爷有心为事,也不会如此安排。大人苦心造诣,只想让三老爷出人头地,可三老爷是如何报答的呢?区区一个镇南侯府,到如今还未能拿下,那苏霆不在朝中为官,也让你如此束手束脚,可真是辜负了大人的一片心意!”
苏霖脸色铁青,抬眼怒火万丈地看着他,目光中的阴鸷便是季先生瞧着心中也是不由自主地一突,忽而想到他们如今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也讨不得什么好。
思及至此,脸上神色一顿,当即便软了语气,低声道:“老爷不必气恼,这些日子以来,属下何曾不是尽心尽力,以求老爷得偿所愿,如今便差之毫厘,即刻心愿达成,如何能舍弃?”
苏霖闻言心中一动,没有说话,不过季先生却是松了口气,苏霖脸上可怕的神色缓缓地松散不少。
他这才舒了口气,接着道:“若不是侯府从中搅局,建功立业,重振苏家名声,自是三老爷的功绩,可他们想要谋反,污了苏家的百年威名,断不能忍,为今之计,只有将侯府踩入脚底,才有可能翻身,此时此刻,三老爷莫不是心软了不成?”
“胡说!”苏霖似是受了他一激,当即厉声反驳道,“本官何曾意志动摇过?”
季先生见状,这才微微地笑了起来,“正是如此,镇南候算什么名头,待三老爷立下大功,不日便可封王,这异姓封王岂不是比这区区侯爵更为尊贵?这苏家的荣耀便在您手中继续延续,更上一层楼啊!”
他的声音低促,却带着一股异样的蛊惑人心,苏霖的神色随着他的声音也缓缓地顿了下来,半晌之后才舒了一口气,眉眼之中更显几分坚定,“依你之见,眼下如何是好?苏钰不肯听我的话,禁军之中便少了一个挡箭牌。”
季先生眉头也是微锁,他在苏霖身边这许多年,看着侯府也有些捉摸不透,饶他自觉聪明甚有几分狡猾,可对上侯府这样的一块铁板,也有些束手无策。
犹豫了片刻,低声道:“难不成不能从别的地方下手么?苏侯爷和苏夫人……”
“他们二人外表憨厚,内里实则奸诈无比,我与他兄弟多年如何不知他之所想。”苏霖轻蔑地哼了一声,言语之中都掩饰不住对苏霆的不屑,区区一个侯爵之位,也劳他当做宝贝一般,这样不思进取,苏家何时才能屹立世家之巅?
季先生摩挲着手中的指环,两人正相对苦思之时,却突然听见门外响起了一道柔婉的声音来,“父亲,我有法子。”
听见这声音传来,苏霖大吃一惊,季先生也是面色一顿,随后猛然坐了起来,神色难看至极。
这等要紧的事竟被人旁听了,他们竟然毫无察觉,他眼中迅捷地闪过一丝杀意,抬头看向苏霖。
苏霖触及到他的目光,心中一顿,面上显过几分犹豫,季先生压低了声音道:“此事若是不成……”
“父亲,我进来了。”话音未落,门口处便又响起了一道声音来,紧接着门声一响,随后一个人便走了进来。
苏镶袅袅婷婷地立在门口,还贴心地关上了门,扭过头来看着苏霖的模样,像是没有看到他脸上的恼怒和冷然肃杀似的,缓缓微笑道:“女儿见过父亲。”
“谁许你在外偷听的?混账东西!你当我不敢罚你不成?”苏霖脸色黧黑,难看至极,不客气地看着她。
苏镶微微一笑,淡淡地道:“我是父亲的女儿,便是父亲做什么,女儿就做什么,出嫁从夫未嫁从父,在这府里,父亲便是女儿的天,父亲不必担心女儿会说出去。”
听见这话,苏霖的神色微微地动了动,眼中划过一抹狐疑,看了季先生一眼,季先生若有所思地看着苏镶,见她神色淡定,毫无任何伪装,眯了眯眼睛道:“三老爷父女情深,果真叫属下佩服。”
见他这样说话,苏霖便知他是放下戒心了,心中一动,随后扭过头来看着苏镶道:“你都听到了什么?”
苏镶抬起头来,十几岁的少女瞧着别有一股成熟的韵味,加上她天生妩媚的眉眼,瞧着已有十五六岁的模样。
她看着苏霖,微笑道:“父亲担心的,女儿都听到了,女儿并无他意,只想为父亲排忧解难罢了。”
“哼!就凭你,能有什么法子为我排忧解难?”苏霖脸上划过一丝鄙夷,他直觉地认为苏镶和她的母亲一样,不过是只有脸蛋的花瓶罢了,能有什么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