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泰南路出战得意,正横扫发展之时,被天军内线联动的莫家村两个军突然杀出,拦腰截断,损失惨重,后卫粮草辎重全部丢失。
北路巴清德、李能臣、刘长清三部,共计12000人,但后二人同时病倒没有协同出击,其实是初次抢攻失利,余悸未消。
就巴清德5000人出动,仅接近西炮台围墙,即遭东西两岸炮台合击,当即溃退回营。
还被龙眼潭天军追歼一阵,吓得不轻。
清军第一次会攻永安就此破产,把百里外的阳朔赛尚阿气得不行,因乌兰泰报告曾击破天军水窦军营,所以赛尚阿便向咸大爷参了一本向荣。
你向荣病,李能臣病,刘长清也病,泥马有这么病的吗?
结果,大爷就喊向荣下课,治罪,发配新疆伊犁,没病的巴清德也连带下课了!
李能臣、刘长清因为抢攻过永安,功过相抵免责,前者还署理了向荣的提督职。
北线清军归姚莹指挥,南线依然乌兰泰。
姚莹位高名重,也主张先取水窦、后下州城,如此姚乌就成了一家,前线俩指挥终于达成共识,天军危险了!
但是,计划上报后,钦差大学士赛尚阿做不了主,交给了咸大爷御裁——
放着永安州城不打,专打水窦?
无论如何,这种捡芝麻忘西瓜的计划,是说不过去的,要做才能过去!
前面说过,咸大爷的军事修养,是很有一套的,当即给否了!
继续南北夹击。
姚乌二人,岂敢抗旨,只有照做,二人协商好了——
北面姚莹佯攻,只攻占西炮台;
南面乌兰泰真攻水窦;
先拿下这两处,会师永安城下,再统一口径汇报赛大人去了。
如此,第二次会攻成了第一次的翻版,规模还小了许多,结果,水窦依然未拿下。
北面攻西炮台,清军还陷入了天军的重围,死伤惨重——
主攻西炮台的清军,系向荣直属镇筸兵2000人,久经战阵,搭配的是3000广东潮勇。
炮火一停,牛角号起,全都硬着头皮仰冲,镇筸兵爬山厉害,就攻上去了,而且杀进了天军西炮台内!
但是,搭配的潮勇被杀翻二人后,转身就溃跑了,一路还直栽跟斗!
就留着湘西蛮子在上面,与天军对砍——
结果龙眼潭天军驰援,将湘西蛮子围成了夹心饼干,一通猛捶。
进入炮台的十多名镇筸兵全部报销,剩下的只好斜刺逃窜,损失虽然不大,但北面佯攻气焰也就到此熄灭。
再无其他动作了。
第二次清军会攻,尚不如第一次激烈,战场失利后,乏善可陈,反倒挽救了向荣前途,被赦免无罪,新疆的就不用去了!
巴清德也官复原职,戴罪立功。
年轻气盛的乌兰泰,锐意进取水窦的结果,竟然成全了向荣这老家伙,继续与自己作对。
啥同仇敌忾,往往都是说的,写的,仗不能替人打,人马都是自己的,不能白死。
至此,还真就向荣是向荣,乌兰泰是乌兰泰,一个攻龙眼潭,一个攻水窦,一南一北,互不搭理。
再次调集部属到各自麾下,南北分营,别娘的站错队了,好不好!
此后,各打各的,向荣主击,老乌主围,一动一静皆相宜。
就是方便了杨秀清的集中统兵,想打哪个就打哪个。
读者亦可看出,杨秀清的内线防御作战,是很有章法的,大到内外线相扣,表里联防,小至防御点内部互为犄角,夹击支援。
集兵过程就是战斗过程,只要会师成功就意味着清军已经败北。
仗是越打越大了,含李能臣抢攻杀到西门下在内,双方已大战三回合,天军均取得胜利,原因除了向乌二人牛皮锅盖外,实际是杨秀清集兵夹攻术的优胜。
出金田时,杨秀清藏在幕后寂寂无闻,转战途中练得一手好转弯术,避敌锋芒有得,到永安时已名正言顺,指挥全军正面大战,能有如此战绩,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除战术原因外,也与天军编制独到、出手就重有关,两次会战已是天军重拳出击,动用了全部兵力。
真的是,男女老少齐上阵了。
干仗,现在是简单多了,原子弹氢弹一放,球事没有,大家都在电视机、电脑、手机前,随时随地看现场直播。
那时不行,复杂得很,也没得啥看头,无聊又苦闷,所以还没开战呢,就要先搦战——
搦战,是天军的强项,清军的弱项。
天军成分,男女老少都有,多的是人才,要男有男,要女有女,老少搭配,搦战不累。
别看清军在英军面前流氓成性,在天军面前往往被骂得七窍生烟,唯有动手实在!
搦战不过就出击,是兵家之大忌。
骂架时候,天军全是老弱病残上,什么难听就骂什么,清军清一色大男人,面对男女老幼还真骂不出口,嘴上整两句就没词了。
心里又大不以为然。
真打时候,天军老幼牌尾子就转到后面去了,轮换上来的全是精壮牌头,只要清军一退,天军阵势就大了,其实后面的全是妇孺,旌旗飞舞,根本看不出来。
结果,弄得乌兰泰没脾气,窝着任骂也不出动;向荣不同,五溪南蛮子,性烈,官复原职,一到永安,便寻思报复——
注意,这时向荣才第一次亲临永安前线,已是双方三战过后,时间是1851年12月中旬。
他把自己的大营,其实是李能臣的驻营,偷偷向前移动了2里,由古排塘迁到了凉亭,紧贴着天军龙眼潭炮台射程的外沿;
李能臣滇军,被调往城西二岭口驻扎;
新援的西勇3600人,被派往城东北的壬山二禄口驻扎;
还有张敬修、许祥光旧部,派去城南黄村和城东南百合村分驻;
就差正东没安营了!
这不就是他之前的围三缺一攻势么?
没看懂他意图的,不光是天军统帅杨秀清,还有清军帮闲督军、竞争对手乌兰泰。
乌兰泰副都统,年轻,三十出头,气盛,怎么还用向蛮子?面子大,满洲正红!
好不容易争取到前线翼长姚莹的支持,对复起出手的向荣是没治了。
他很失落,一看向荣要动手了,生怕落后也不揣冒昧,立即摒弃自己的围困术,率先向水窦要塞发起了冲锋!
“个死逼,人家老杨都没反应,他还有反应了!”向荣反而窝着不动,“要打,让你打吧,看你打吧!”
1852年1月5日,乌兰泰独自在南线水上行动,还联系了向荣派去城南的张许二部,这二人惹不起乌帅,答应配合。
结果,不到一天,乌帅人马就被天军两道钢门一收一挤给喷出来了,只得罢休!
向荣的一系列动作,天军也看见了,知道了,上报了,但杨秀清根本就没在意这些微妙的变化,其实是没看懂向荣意图。
本来,两军相距仅5里,现在就只隔3里了,啥意思嘛?杨秀清还是要再看看,向荣就是要让对方再看看,无所谓就对了!
其实,不光是向荣大营向前移了,他的北线所有军营都向前移了,有的还与天军军营成了友好邻居,就差结对子了。
看这样,是要个对个对决,公平,公正,公开吧?
这当然是进攻的前奏,但对方究竟要如何进攻?老杨杨秀清没看出来向荣的花招,还只当他老一套——
要一举打穿自己的内外扣,向心突击永安城,想捉自己,便指令天军睁大眼睛,按兵不动,以逸待劳,以打对打。
向荣这招忙忙碌碌,叫移营,现在叫微调,大白话,温水煮青蛙。
并非如杨秀清想的,要一举把他咋的,而是串联向荣自己的兵力,尽量缩短距离,志在必得,至少要粉碎天军城外防线,不管外线还是内线——什么龙眼潭要塞,肯定是没的了。
直到1852年1月5日,也就是乌帅单独行动的这天,向荣满怀信心的,再次移营到上垄横岭驻扎,直接与龙眼潭要塞结了对子!
杨秀清仿佛才明白什么,有点如梦初醒了——这老狗日的,不打大仗,要细节见功夫啊!
杨秀清再也不能坐视不管了,指令北线天军要主动出击,把清军从新营地打回去!
北线天军总指挥是罗大纲,便开始想法挤兑清军营垒,但是单支行动没有什么效果,实际已经来不及了!
1月7日,天军分别从红庙、西炮台、北门出动四五千人向外反扑,向荣更是调集万人迎击,增援主将胡以晃一看,主动撤退了。
力量不对等,主动求战死战,就是不明智,撤退还是正确的。
1月9日,凌晨七点半,向荣一声令下,北线清军各营炮声隆隆,一齐轰向自己的对子目标。
各路步卒也开始冲锋,目标相同——龙眼潭、红庙、西炮台、东炮台、上排。
天军打仗,正是靠内外集兵夹攻取胜,结果各点上均遭清军炮击冲锋,不能彼此支援,就非常被动了!
天军二线各营、城内不得不再次出动四五千人救火,不打也得打!
纷纷反扑,决一死战,结果大部会师获胜。
不妙的是,唯独丢了龙眼潭要塞。
原来,向荣专门安排了自己的前锋总兵长瑞,趁炮火齐袭,就分路夹击龙眼潭,天军各部都在作战无法增援,罗大纲苦战一阵,只好突围撤退。
龙眼潭就这么丢了!
向荣虽然没能达成预定目标,至少攻至永安城下,但是当天本人就进了龙眼潭要塞,眉花眼笑,乐不可支,命令——
马上扩修炮台,把2000斤大炮全搬上来!
如此,天军北外防线就被向荣撕破了,只剩北内防线的西东两炮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