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说话有些刻薄，周君药听罢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多应和，只是道：“祖母万万不要这么想。”
老王妃却没有继续与周君药讨论这个问题，只是对着周君药道：“不过，这倒是一个好机会。”
想到了王意那个没出息的，老王妃已经对自己的娘家人心灰意冷了。
可就算是心灰意冷了，也是要把自己的侄子给救回来了，那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
前段时间周闫跟疯了似的在外头抓人，王意就算是老王妃的外侄子也不例外，被周闫“大义灭亲”地给抓到了锦衣卫去。
随着六皇子的倒台，锦衣卫内部也发生了变化，如今周闫已经是在锦衣卫能够担当一面的人手了。
“找个机会把二爷找过来，就说是我想他了。”老王妃吩咐了下人一句，让他见机行事。
周君药低下了头，心里头却在琢磨自己的出路。
现在自己的出路，到底在哪里？
周绾来见到宁氏的时候，宁氏正侧卧着和慕氏说话。
看到周绾过来了，宁氏朝着周绾招招手：“阿绾来了。”
周绾的脸上带上了一丝的笑容，来到宁氏身侧坐下：“母亲，你觉得好些了么？”
问出这些话的周绾都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宁氏定然不好过，身体上的疼痛，今日宁皇后又来过了，谁知道说了什么东西。
宁氏微笑道：“没事，好多了。”说着，摸着周绾乌黑的头发，感叹道：“一眨眼，阿绾就要嫁人了。”
“母亲……”周绾任由宁氏的手在自己的头发上游走，心底的悲凉却越来越大。
“你姨母说了，及笄后便成婚，我同你父亲已经定了日子，你及笄后，便把消息给发出去。”
周绾抬眸看向了祁亲王，之间祁亲王默默地点了点头，周绾这才继续道：“全安母亲的意思来。”
是只能按照宁氏的意思来了。
宁氏现下的话，也定然是宁皇后的话。
整个过年，周绾每日都在陪着宁氏，也尽量不和宁氏说话，生怕她一说话，就是一口鲜血。
彼此之间保持着这种微妙的默契，一种彼此都知道事实的默契。
及笄礼的时候，周绾终于见到了姚家人。
姚夫人带着姚方怡上门来庆贺，宾客名单早前就准备好了，所以他们也不好推拒。
但是姚夫人，定然不会带着姚方槐来。
周绾看着自己眼前的姚方怡，微笑道：“难得你有时间来。”
宁氏的身子不好见客，今日的一切，都只能由慕氏大着肚子操办。好在手下的人能干，慕氏自己也是一个能干的，到底也办的井井有条。
定京之中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如懿郡主和珏王成亲的日子，就定在了三日之后。
珏王虽然不能来，但是着人送了好些东西过来，周绾看着那些东西，却无动于衷。
她并不讨厌珏王，但是真的，很讨厌自己的命运这样被人安排。
可偏生，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绾姐姐的及笄礼，我怎么能不来。”姚方怡脸上的神色也恢复了最初的笑容，周绾看着姚方怡，大概，那个如画般美丽的少年，也应该忘记的差不多了吧。
因着和宁玉衡的关系也有些松泛了，和余温雅却还算好，整个及笄礼对于周绾来说，实在是开心不起来。
周闫看着周绾，眼角余光一闪，仿佛有一个人影闪过。
今日是周绾的大日子，周晟吩咐过，府里除了名单上的宾客之外，一只苍蝇都不能飞进来！
但是对一个人，例外。
周闫身形一闪，也跟着隐藏到了暗处。
“果然是锦衣卫头把交椅，我已经这么小心了，你还是能发现我。”
一袭白衣的姚方槐从暗处走了出来，微扬的眼角，自动勾勒出一个微笑弧度的双唇，世上再无第二人了。
“若不是大哥吩咐过，你以为你真的能进来？”周闫挑眉看向姚方槐，说真的，当初知道想要将姚方槐和周绾配在一块儿的时候，对姚方槐还是有点抵触的。
但是从私心来说，他确实是一个非常适合妹妹的人。
并且这人也聪明啊！
姚方槐眼神一暗，隔着窗花看向了远处的周绾。
好像瘦了一些？
好像……
她不那么爱笑了。
马上那个笑容肆意飞扬的女子，或许以后都瞧不见了。
“宫中回来之后，小妹甚少说笑了。母亲病后，小妹除了在面对母亲的时候，就从未笑过。”
周闫双手抱在胸前，慢慢地道：“当初很感激你能立马就来我们府上。”
姚方槐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隐隐作痛，那日手心因着抓缰绳而受伤的伤疤还在，日日都在提醒着他，他是有多无用。
“到底也没能帮上忙。”姚方槐低低地说：“王妃的身子到底是怎么了？”
他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很迟了。
“下毒，每日昏睡六个时辰，剩下的六个时辰，受生不如死的折磨。”周闫说着，眼眶却泛红了。
他这几日就像一条疯狗一样，在外头逮谁咬谁一口，也不过是因着心里头憋着一口的闷气。
姚方槐一愣，他只知道祁亲王妃病了，却不知道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是谁做的？”
周闫冷笑一声：“府内所有的人手，就是锦衣卫的人，我都调动查了，大哥估摸着也调动了军机处的人在查，都一无所获。”
姚方槐低下了头，再看向周绾的时候，已经结束了。
她的脸上挂着微笑，可那笑容却未曾达到眼底，多的是距离和陌生。
“她……不好过吧？”
姚方槐低声道。
“母亲醒的时候，日日陪着母亲。母亲睡着了，自己便回禾逸轩，不说话，不出来走动。下人汇报说，时常半夜的时候还醒着，就是不睡。”
周闫的心底也在心疼，若是放在刚刚回定京的时候，他断然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场景。
姚方槐的心底在一阵一阵地刺痛，原以为今日看她一眼，自己能放下，却没想到，心痛的感觉更甚。
周绾，他许是这辈子都放不下了。
看着她脸上陌生而疏离的笑容，姚方槐脑中浮现的，是那个在马场的时候，笑的肆意张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