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能不能解？”周绾的神情有些激动，现下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宁氏的性命，到底能不能保住。
陈大夫听罢，微微低下了头，半晌，道：“发现的太迟，已经……”
周绾只觉得耳边又开始模糊了起来，就是眼前也模糊了起来，仿佛眼前只剩下了陈大夫一个人，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周绾却满心满脑只有宁氏。
强自掐了掐手心，恢复了镇定之后，周绾有些晃悠地走进了屋子里：“我去瞧瞧母亲去……”
周绾在宁氏的身侧坐下，宁氏仿若失极累了，一张脸惨白，半点妆容都没有，安宁地睡着，皮肤却一如既往地好。
刚刚好像……陈大夫是在解释这种药带来的后果？还是毒性？
她不想听，统统都不想听了。
反正陈大夫说了，宁氏毒发是在半个月内，但是却不会那么快死。
既然死不了，就好好活着嘛。
周绾这么想着，伸手握住了宁氏的手：“母亲……您会好好活着的，对不对？”
宁氏依旧是安静地睡着，只有微弱的呼吸表示，她现在还活着。
又或许……
往后，她便不能再活着了。
“妹妹……”
慕氏有些担忧地看着周绾，她方才就已经觉得周绾不对劲了，现下看来，许是猜对了……
“大嫂。”周绾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表情，笑着看向了慕氏：“母亲睡了，咱们出去吧，别是扰了她。”
她只是为了看看母亲是不是还在睡觉。
而刚走出来，便听见了陈大夫说的话：“往后或许会醒一半，睡一半，醒着的时候，若是碰上了时候不好，或许就会被折磨……”
“什么折磨？”祁亲王着急地发问。
“生不如死的折磨。”陈大夫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把真实的病情告诉他们。
作为一个大夫，有责任把这种真实的情况给说清楚。
周绾沉默地站在门口，一句话都不想说。
周慕愤然地将手中的茶杯往地上一摔，抬脚便往门外走。
周闫一把拦下了周慕：“你干什么去？我告诉你，这个时候你要是还敢出去给我闯祸，你……”
“我就到院子里透透气！”周慕烦躁地打开了周闫拦着自己的手：“你以为我能怎么着？我难不成还能上宫里去给母亲讨公道么？”
说罢，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祁亲王却仿佛被抽光了身体里的力气，在椅子上坐下，对着自己的几个儿女道：“你们都先回去吧，明日等你们母亲醒过来了，再来看她。”
周绾扶着门，身子有些站不住，却依旧是一步步，自己走向了禾逸轩。
一回到禾逸轩，周绾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满身的虚汗了，棠儿发现后惊呼一声，又是连忙给周绾洗了个澡，周绾躺在床上，身上是极累了，却始终都睡不着。
就这么睁着眼睛到了天亮，周绾想去看看宁氏，可却又迈不开脚步了
她害怕，害怕宁氏满脸的痛楚看着自己。
陈大夫不是说了么？宁氏一半的时间都会在睡觉，而还有一半的时间醒着，但是会生不如死啊。
而刚过没多久，府内却来了一个并不是那么受欢迎的客人。
宁皇后。
宁皇后的阵仗很大，今日是大年初一，祁亲王府的情况却热闹不起来，但是来了一个宁皇后，那些偷着自己热闹一下的下人，都开始变得人人自危了。
宫中的嫔妃轻易不回府，更何况，祁亲王府，却不是宁皇后的母家宁国公府。
听见“皇后娘娘”四个字，周绾的心底没来由地闪过了一阵的厌恶，只觉着胸口有些闷气，却怎么也喘不出来，留着自个儿恶心。
“皇后娘娘过来，郡主合该要去拜见一下才是。”王嬷嬷在一旁道。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郡主心里在不舒服什么，但是不舒服也没有用，前头的那位可是皇后娘娘，等闲人也没法和皇后娘娘做对。
“我病了，不出去。”周绾的声音很低，一步步又回到了屋子里，声音很轻：“芙儿，过来帮我脱衣服。”
芙儿和棠儿对视了一眼，心中已经知道不好。
但周绾已经铁了心了不出门，却只能按照周绾的意思来。
宁皇后正在看望宁氏，宁氏醒过来，却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生生被挤压一般的疼痛，在宁皇后跟前好歹忍住了一些，强撑着说了一会儿话，宁皇后这才道：“阿绾怎么没有过来？”
白芷上前道：“启禀皇后娘娘，郡主早上的时候派人来传话，身上不舒服，今日就不出门了。”
“这孩子，定然是让我昨儿给吓到了。”宁氏微笑着说，可现在她每说一个字，身上便绞痛更深一分！
“那可得好生将养着。”宁皇后又是替宁氏也掖了掖被角：“你也是，我今儿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你可不要高兴坏了。”
宁氏看着宁皇后的脸，内心有些悲凉，祁亲王在一旁默默喝茶，什么话也没有说。
“大姐您说。”
宁氏苍白的脸看向宁皇后，一声大姐，却唤的无比陌生。
宁皇后却也根本不介意这些，她看着宁氏，继续保持着一贯的微笑：“世徇和阿绾的婚事已经定了时间了，等到二月份阿绾及笄礼结束就成亲。”
“不是说了，成亲的日子由我们定么？”祁亲王将茶盏重重地往桌案上一放，看向宁皇后：“怎么现下就把日子给定了？”
祁亲王这次根本就没有同宁皇后客气，宁皇后也是被祁亲王的眼神给看的心底有些发慌，但是到底是皇后，既然已经决定这么走了，自然也不会犯怂，稳定了心神，继续道：“这是皇上的意思，本宫不过是替皇上带个话罢了。不过既然当初说了，是由祁亲王府定日子，所以这日子，还是由祁亲王府来公布好。”
祁亲王的双眼微微眯起，看向了宁皇后，一言不发。
宁氏也低着头，一言不发。
“怎么，是皇上的意思，王爷这是有什么意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