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锭子被苏赫拿捏在手上。驿馆大厅里的几乎所有人都看着他,不知道这位大胡子使臣要做什么。
这锭银子不是刚刚提到过的那个十分重要的证据吗。
他既然说了不再追究责任了,那现在还拿着这东西干什么?
姬九容也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吗。
“谁说的这上面有字的。”苏赫轻笑了一声,姬九容发现,现在的她说话的声音已经再次回复了刚才那种一听就是异域风情非常严重的口音。
他将手腕反过来,看到了银锭子的屁股。自己看了一眼,嘿嘿一笑,顺便往前一伸,问道,“我看不到哪里有字,你们谁能看到字?”
“谁能看得到的话,就站出来。”他的声音里加入了一点内力,所以说出来之后,声音特别的洪亮。
牛小子捂着耳朵蹲下去,两只手抱着脑袋像一只球一样在那儿嘟嘟囔囔的说着,“又要流血!又要流血!”
没有人理会可怜巴巴的牛小子,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苏赫手上的银锭子给吸引了过去。
那枚方才还清晰可见的刻着“晋”字的银锭,此刻竟然是光秃秃的,一点字都没有,别说是字了,就是一个划痕都没有。
但是纳兰让却看得很清楚。他狭长的眼睛微微一动,眼眸停留在银锭之上。他往前迈了一步,更好的能看的到这银锭上的……
锃光瓦亮的银锭上虽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字,但是那上面分明有一圈手指指纹的痕迹。
那是一只不小的手,绝不是女子应该所有。但是这也并非是一直巨大的手,所以也不可能是昂格尔或者是这个苏赫的手能印出来的。
纳兰让的眼神挪到了牛小子的身上,那个傻子此时正蹲在地上,脑袋都快钻进裤裆里。
一个只会使用蛮力的傻小子,也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做出这样的指纹来的。
这个指纹的主人,只能是一个内力深厚,并且非常精通力道的使用的高手才对。
纳兰让的视线继续扩大,逐一扫过身边的众人。
果然,在这地方,并没有一个人的手指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难道是他来了?
纳兰让的脸色僵了一下,一个人的名字在她的脑海里呼之欲出,但是很快又被他自己给压了下去。
毕竟,那个人此时应该在……
“的确没有字了。”意识到自己发愣的时间过长,纳兰让对着苏赫歉然的一笑,将银锭重新放回他的手掌心上。
“这件事就此结束,特木尔使臣,请您好好休息。”纳兰让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见这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获胜的把握,所以很快就选择了离开。
他行了个礼,带着来的人便要往外走。姬九容和牛小子也在后面跟上。但是很快,他听见苏赫的声音说道。
“这位神医姑娘请留一下,”他指了指身边的昂格尔,“他就是你的病人了。你应该治好了他再走,不是么?”
“诶?”姬九容有点不开心了。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可以离开了么?难道还不可以?
纳兰让似乎读懂了姬九容的小心思,对着她微笑了一下。但是随即这位素有贤名的王爷,却对着她点了头,又对着苏赫说道,“使臣不必担心,姬姑娘会替那位使臣大人看好病症的。”
“有劳姬姑娘了。”他说完,便留下还在发呆的姬九容一个人,自己先走了。
姬九容看着他走的四平八稳的背影,狠狠的撇了撇嘴,什么人!刚刚还是一个战壕里的,现在可倒好,将她一个人丢在这儿了。
还不是因为没能因为这件事情栽赃给纳兰臻,所以肚子里的这点怨气全都洒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就是那个被冤枉死的窦娥呀。
但是王命难为,既然纳兰让发话了,姬九容就得在这儿呆着。
苏赫眼底带笑,让人关上了客厅的门。
客厅内,霎时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哦不,还有地上躺着的那个痛的没力气动的昂格尔。
四周围没了其他人,这两个人也就可以敞开心扉的说话了。
“这人已经好了,你让我留在这儿干什么?”姬九容没明白他的意图。
“你不明白?”苏赫忽然往前走了一步,这一步的步子夸得很大,几乎一下就将姬九容给抵在了桌子边上。
姬九容腿上有伤,猝不及防他如此举动,想要再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了。
因为被这个人困在了桌子边缘和他的胸膛之间。
男人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甚至他的假胡子都快扎到她的额头。
没错,苏赫并非是一个特别高的个子,姬九容的额头刚好够到他的下巴的位置。
和纳兰臻那个家伙比起来,苏赫算是挨了半个脑袋。
呸呸呸。怎么这个时候想起来这个男人了?
干什么还要想起他来!分明是他根本没来!根本没有将她的生死放在心上。
姬九容的眼神瞬间变化了好多次,看得苏赫有些不明白。
他俯下身,和她的脸颊越来越近,彼此呼出的热气都快能喷到对方的脸上。
“叮。”一声微弱但是非常清脆的声音,响在姬九容的身前。
她只看得见一道白光略过,同时自己的身形向后如同牵引一般,飞掠了数尺。
再接下来,便是梧阑那道瘦长的身影停在了自己身边,而她也在刚才的动作中,远离了和苏赫的距离。
手上传来的冰凉,让姬九容不能忽略掉此时正在被梧阑攥住手腕的事实。
“狄阳王。”苏赫的眼睛里有一丝不耐烦的光略过。
“没有人告诉过你吗?苏赫大人。”梧阑好听的,略有些低低的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中原女子不是随便和男人亲近的。”梧阑说的直白。
“哦?”苏赫歪了下头,有些不信。
“对对,狄阳王说的对极了,你刚才那样,就不对。”姬九容多机灵的一个人呐,看见现在情况对自己有利,立刻站在了梧阑的身后。
梧阑的眼眸微微动了动,不动声色的似乎动了下嘴角。
“狄阳王,你有所不知了。我并不是这个女人的随便男人。”苏赫眸子里有得逞的光,闪动着,指了指躲在他身后的姬九容说道,“她。对,就是这个女人,她收了我的腰带。”
姬九容愣了一瞬,看着苏赫指着自己的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腰,她的腰上系着的就是自己的腰带啊,她可不记得收过他的什么腰带?
“你别说你忘了。”苏赫看这个女人一脸的懵。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收了他的腰带,竟然还敢忘了!
梧阑眉头也跟着一簇,回头看她。
透过他密不透风的黑长直的发,姬九容看见一双美丽的如同女子般姣好的眼睛,一闪而过。
“你收了他的腰带?”梧阑不确定的问了一遍。
姬九容大概是看着双美丽的眼睛看的有点傻了。
“没……没有……没有吧?”她疑惑地摇了摇头,看见梧阑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又十分纠结的点了点头,“可能是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