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报仇吗?
要在此刻杀了这个女人吗?
他瞎了眼,才将自己的救命恩人,当成了杀父仇人!
他还险些杀了她!
殷南风眼底卷起狂风骤雨般的浓色。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傻子!能让自己做出这样的错误!
千头万绪如同重锤一下一下砸向他的灵魂深处。
在她抱着头蹲下身的时候,姬九容飞快的向前一步,抢在他痛苦哀嚎出声之前,一根银针刺进了他的脖颈。
“拒魂针。”姬九容笑了下,“看来你还得教教我,这男人离开拒魂针活不下去。”
“呵呵,谁之前还大言不惭的说打死不学这套针法的?”宋云胡笑了下,走到她面前,用自己手上的针也扎了下去,一边扎着穴道一边讲解着。
姬九容是顾青城的弟子,本身就是医道圣手,经过宋云胡这么一说,立刻就明白了,两个人探究着,很快,殷南风的脖子上就出现了一层银针,活像个刺猬。
但扎着扎着,姬九容和宋云胡的手就停了下来。
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我说,这针,你烧过了吗?”
“没有啊,你的呢?”
“它们是不是刚刚掉地上了?”
“……”
“主子。”惊雷一头灰头土脸的走到折兰霓的身边,低着头,不敢看他。
他应该保护好宋云胡的,结果却被自己兄弟给暗中摆了一道。
“狂雨呢?”折兰霓收回在宋云胡身上的视线之后,眸光便跟着冷静下去,冷得如同万年冰霜。
“那个男人走了。”殷南风忽然开口,他的双眼死死锁住姬九容,满眼痛色,“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一问,让姬九容手上的动作都跟着一顿。
宋云胡飞快接过她手中的针,刺进最后一个穴道,也几乎是在同时,两个人四只手,蓦地同时飞快运转,将所有银针一根不留的取出。
这二人的合作,堪称上天衣无缝,大概所谓的巧夺天工就是这样的。
须臾之后,殷南风的头疼就缓解了,全身如同个流淌过温暖的水流般,舒畅不已。
“两位神医姐姐,能不能也看看我家殿下?还有十一殿下?”红栌半天没敢说话,看着两人已经忙活好了殷南风,赶紧跑了过来,“还有,那个……”
“姬姑娘,你之前给我们的那些药粉已经撒的差不多了,可是援军还要三天才能赶来。我们……”
没有粮食,没有迎战的办法,永远在三日后才能来的援军。
每一种都足够压垮人的意志。
“我们先看一下纳兰铮吧,我昏迷的时候听见他的哀嚎,不似正常人发出的声音。”姬九容说着要往外走。
宋云胡却看了一眼榻上的纳兰臻,没有了可行动,反而是靠在了帐篷上,她刚刚靠上去,身边就立刻有人过来扶住了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宋云胡表情一僵,想要抗拒折兰霓的亲昵动作,却看到姬九容等人都在看她,不想服了折兰霓的面子,只好忍了回去,让自己靠在他的身上。
“这两个男人,如果现在只能救一个,你要救哪个?”宋云胡收拾起情绪,看着姬九容,姬九容一僵,淡淡的看了眼榻上的纳兰臻。
“她怎么了?”
“不太好,应该是之前藏于体内的毒发了。”宋云胡想起那人手腕上的红线,还有掌心藏着的那点朱砂色。
“把这个给他吃了。吃了就活了。”姬九容没什么表情的扔过来一个瓷瓶,宋云胡打开瓷瓶,闻了一下,一股绞股蓝的苦味。
“你怎么有解药的?可别是……”
“就是,”姬九容转身向向外走去,她心里惦记着纳兰铮,脚底下也没停留。没啥,他的毒就是我下的。“
宋云胡憋了下嘴,“看来,就算我不来救你离开这个是非地,你也能自己远走高飞是吧?哎,我可真是多此一举,从那么圆的江南跑到西北来,你都不知道这地方真的穷苦,一点肉都没有。”
刘柱子和娇娘互看一眼,默默垂下头,她在想啥,现在被说是肉了,就是面粉也没多少了。
“啊?姬姑娘,你说啥,我们殿下的毒是你下的?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们殿下呢?我们殿下对你那么好……额……”红栌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殿下真的对她好吗,红栌自己也没底气了。
“他如果真的对我好,就不会对我毫不信任,更不会将我一个人放在血媚娘那里,任凭对方喊打喊杀,更不会让我昨日陷入险境。红栌,他是你主子,你维护他,我能理解,但是,你不要再劝我了。不然我连你也不理了。”姬九容说这些话的时候,眸光黯淡,语气坚决。
红栌缩了缩脖子,没有说话。
“可是,姬姑娘,我们殿下不能死啊。”
“解药已经有了,加上宋云胡在这儿,你还怕他死?我再不去看纳兰铮,说不定死的就是他。”姬九容没有在说话,向外走去,却在走到帐篷外的时候,被一股强风吹得倒退了好几步。
就在倒下的瞬间,一个温热的夹杂着淡淡血腥味的怀抱,拥住了她。
“我才离开了几天的功夫,你就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了?”来人带着嗔怪的语气,心疼的看着她。
宋云胡在帐篷里赶紧招呼红栌,“快快,把帘子放下。”
折兰霓这边朝着惊雷试了一个颜色,惊雷立刻退下。他还要去追狂雨。
没有一个人能背叛了踏薇楼主还能活着继续闯荡江湖的。
就算是折兰霓身边的四大护法也不行!
“惊雷走了吗?我还没向他道谢呢,毕竟他一直维护我,帮我盯着狂雨那个神经病,两头受气,辛苦了哦。”宋云胡是时候说了话,她的意图很明显,就是不想让折兰霓因为狂雨出卖自己的事儿而迁怒于惊雷。
折兰霓看着她狡猾的样子,笑了下,蓦地在她唇角亲了一下。
宋云胡顿时脸色大变,向后退了一大步。
“折兰霓,你别得寸进尺,你不可能囚禁我一辈子!”她想起自己跑了这么多年,就忍不住生气。
折兰霓没说话,帮他翻了一下纳兰臻,“不是说要救人,快过来吧。等下那人看到你,你还能有安生时候?”
他都知道?
宋云胡眼睛都瞪圆了,“你知道九命他……”
她说着捂住了嘴。折兰霓桃花眼看过来,邪气一笑,“你的事儿我有几件不知道,他应该庆幸,自己喜欢上的女人不是你。”
怎么听,怎么都觉得这话有浓重的威胁呢?
宋云胡决定不管他了,赶紧给纳兰臻服下解药。
另外一边,殷南风向着姬九容伸出去的手,被那人的目光无声击落。
就算隔着帘子,他都能感受到梧阑对他刻骨的敌意和浓浓的杀意。
姬九容的上都是因他而起。甚至,她差点死在他的手中。
“九容。”
他抱着姬九容低声叫了一声,抱着她的手臂忍不住用力收紧,失而复得的感觉让她忽略了自己身上伤重的疼痛和无力。
“把这个给她吃了,一天三次,每次一粒。”帐篷里忽然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有点低哑,却很清楚。
梧阑眉梢一动,这声音……
“九命公子,我救了姬九容,咱俩的债两清!”
“成交!”梧阑听到那人的话,嘴边勾起一抹笑意,果然是那个女人。
没有耽搁,他立刻打开药瓶,将一粒药塞进了姬九容的嘴里,半晌,姬九容慢慢清醒过来,睁开眼的瞬间。
她以为自己发生了错觉。
一直以来飘忽不定的心,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归属之处。
原来所有的不安,都源于,这个男人没有在身边。
她的视线落在梧阑身上,梧阑看着她渐渐染上雾气的眼睛,眉梢一抖,“还有哪儿不舒服?”
姬九容摇头,长长的睫毛抖了抖,在梧阑眼中看来,这个动作其中隐藏的拒绝的含义太过浓厚。
他下意识的收紧修长的手指,那架势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一般。
“姬九容,你就那么讨厌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