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着的眼睛里发涨,好像里面吹了沙子,好又干又涩,手指卷曲着,我终于认清,顾西他真的,他终于不要我了。
他是我曾以为这世上最不可能抛下,放弃我的人,会一辈子都对我好,维护我。
那仅仅是我曾以为,原来感情,承诺,是这世上最不可信的东西。
我擦干眼角本不该出现的液体,努力将所有不该出现的情绪。
也许,这就是生活吧。
说起来,我也比别人幸运了,带着池家的光环,在事业上越做越顺手,拥有的东西是部份人努力十年都有可能拥有不了。
或许这就是公平,人生哪有这么完美?
总有缺陷,所以,我的感情才会这么蹉跎。
即使这样说服自己,心里却空荡荡,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让我心情低沉得不得了。
他是去找池晚了吗?安慰她,心疼她,还要找出这事的解决方法?是不是让她跟唐恩离婚,然后由他照顾她,保护她?……
这些念头疯了一般在脑海里冒出来,我甚至还能看到池晚得意洋洋的笑容。
我比不过她!
从她出生的那刻开始,我在她面前就是个失败者……,我所拥有的东西或者原本只属于她。
“池小姐,打点滴了。”护士的声音拉回我思绪,我看着她推着的车子,直接问,“我今天可以出院吗?”
我不想呆在这里,我想回去。
家里还有小可呢。
“不行呢,你失血过多,需要打营养针,还有你的伤口……”
“医生在办公室吗?”我没等护士说完打断了她,同时把护士准备输液的手躲在身后,不等护士说话,就下床,没看到鞋子,直接赤脚直接出病房。
不顾脚下的冰凉,直接走出了病房,然而下一秒,我便顿在原地,目光跟他视线相碰的瞬间,我下意识的往身后看,猜他也许不是来找我。
毕竟前两小时前,我把他赶走,他说过懒得再管我。
然而,我所在病房是这一层最后一间,身后除了墙壁外还有扇通风的窗户。
霍霆深皱着眉,目光停在我脚上,我感觉脚下踩的瓷砖地板更冷了,脚趾无意识卷曲。
“池遥,你怎么回事?自己身体怎么回事,你心理没数?”他沉声开口,人已大步来到我面前,紧接着我人就被他给杠在了肩上。
是的,是杠!
手臂环在我大腿后,而我腹部搁在他肩膀上,这种粗鲁又直接的方式,就像电视上时常播放的画面,码头,工人杠沙包!
我双手立刻捶打在他背部,觉得特别难堪,“霍霆深,你干什么,你把我放下来!”
他不为所动,杠着我就进了病房,然后把我放在病床上,人蹲在面前,声线略哑的说,“你知道不知道现在什么天气?你身体受得了吗?”
他眼中的炙热让我不敢直视,别扭的看向另一处,小声嘀咕,“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不用我管!”霍霆深直接就笑了,也不知道他笑的是什么,“池遥,你除了这句拒绝我的话,还有没有别的?嗯?”
最后一个字,似用鼻音上扬。
我抿了下唇,有点不知所措。
“我不会不管你!”他紧盯着我的脸,认真的说完这句后,弯腰在病床下拿出我的鞋子,然后单膝下跪的姿势……
我心口一滞,怔怔的看着这个姿势。
这是求婚的姿势。
但他不是向我求婚,只是一只手握住我脚踝,他掌心陌生的炙热先是让我我浑身僵了一下,随着是那肌肤相贴之处,陌生的触感……许是他体温太烫,我一阵颤栗。
整个人紧紧绷着,一动也不动。
我形容不出这是什么感觉,是我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陌生又意外的让我有些喜欢。
“学会保护跟爱惜自己,好不好?”他低声的边说边帮我把鞋子穿上,动作轻柔又小心,没有任何违合之感,好像这样的事他早做了千千万,格外熟练,动作里的每一帧都被缓缓放慢,像电视剧里的慢镜头。
我大脑嗡的一声,里面像有烟花炸开了,五彩炫丽的色彩占据所有感观。
我怎么会这样?
我不懂,不解的在心里问我自己。
“你刚才要去哪?现在可以去了。”霍霆深起身,我看着双脚好一会儿,才眼睛眨了眨,找把自己的声音找回来,说,“哦,谢谢你。”
直到坐在医生办公室里,我都感觉脚踝位置的余温还在,那一瞬间霍霆深脸上的专注跟温柔,我心跳跳得好快好快,好像心脏生了病,扑通扑通的跳着。
好像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似的,这是我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医生并不同意我出院,但我坚持,最后签了份类似出院后有问题后果自负的文件,医生又开药,特意嘱咐我注意事项,几天后来医院换药。
在我回到病房后,就看到霍霆深还在里面,他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放在那,明明很宽敞的病房,突然间有些狭仄,我的注意力在他指间的烟上,他笑了笑,立刻摁灭,丢到啦垃圾桶里,“伤口还疼不疼?”
“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幸好来了……”他瞥了眼我的脚,目光讳暗不明,“喜欢吗?”
“啊?”我没有听懂他的话,他朝另一边抬了抬下巴,我这才看到那里插着束漂亮的香水百合,给病房里增添了暖色,它的香气蔓延四周,闻着很舒服。
我刚才并没有注意这束花,也没注意它的香味。
霍霆深挽着唇,双手张开搭在沙发后,波光粼粼的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我要出院了。”
我拿起我的包,把钥匙跟手机放到里面,才发现我昨天穿的衣服不见了,大概是昨晚沾染了太多血,所以丢了吧,此刻我身上穿得是医院的病号服。
“出院?”霍霆深皱眉,“医生让你出院?”
他声音里有情绪在波动,“你这样医院同意?”
“不是,是我自己坚持的。”
我刚说完,手腕突然被他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