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看着霍霆深攥着我的手,他的手背上面,还留着当初砸树的痕迹。
我心头有种陌生的东西在蔓延,流淌。
霍霆深喉咙里像压着什么,激动的质问我,“你为什么要出院?!昨晚你流了多少血,你自己不知道吗?!还有你额头伤口缝了多少针?你就是这样置自己身体不顾的?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不会照顾自己?”
说着,他停顿一下继续说,“你自己身体,你心里没点数?你的身体体质,一点点小伤口都会血流不止,何况那么大的伤口,我怕你坚持出院,到时候人还没走出医院大门,就已经虚脱倒在地了!!”
“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拎得清轻重的人,你可真是……我告诉你,有本事你就照顾好自己,不然就老老实实地让我来照顾你一辈子。”
说完这句话,我直接怔着没动了。
同样也是斥责我,他跟顾西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意思。
霍霆深斥责我,是他恼怒我不懂得照顾自己,不爱护自己身体;而顾西是责怪我没有把池晚放在心里,甚么希望她受伤,置她性命于不顾。
心底像突然有股暖流冒出来,又涩又暖,霍霆深最后那句话,更是让我不知所措。
我忍不住想,如果这些话是顾西说出来的该多好啊。如果现在在病房里陪着我的男人,也是顾西,那又该多好啊。
顾西就好像成了我一种执念,是在我从国外回x市,这一年里温暖的来源。
我累了,乏了,他都陪着我,照顾着我,我未体会到的亲情跟温暖,都由他弥补着。
而池晚的出现,将这一切打破了。
顾西虽然不承认池晚不在的这一年里,他把我当成了池晚。但我真的感觉他对我的好,就是因为池晚的缘故。
当一个人的替身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我也不想自己再尝一次这种受伤的感觉。
霍霆深说我是他的救赎,真的是救赎吗?
救赎又指的是什么呢?
霍霆深前妻失踪那么久,他郁郁寡欢了那么久,仿佛路遥就是他活下去的信念,对我,又岂真是我就是我,她就是她呢?这种所谓的好,又怎么可确定是一辈子啊。
毕竟从第一见面,他就把我当成了路遥。
所有的好,所有的关心,所有的温柔都来自于那个人,那个长得跟我像的路遥。
我把这一切看透,看切后,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不过现在难受,好过未来撕心裂肺的痛。
如果说非要做一个人的替身,我想,我偏向顾西。
我挣扎手,想抽回。可是霍霆深不肯放,攥得越来越紧。
见挣脱不了他的手,我索性放弃,有些无奈的说,“你先放开我,可以吗?!”
“遥遥……”
“我真的不想再住院了。”
我垂眸轻声的说,不呆在医院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我妈她在楼上住院,池晚每天都会来,我突然有种跟她呼吸着同样空气都排斥的心理反映。
我厌恶她们,就如她们厌恶我那般。
我低着头,神情恹恹的。
霍霆深稍俯身,担忧又压着嗓音,特别温柔地问,“你是不是伤口特别疼?还是身体其它部位也受了伤?”
温热的男人气息渗着香水百合的味道压在我胸口,我呼吸莫名加快,声音有点尖锐,“霍霆深,你放开我,行吗?!”
霍霆深幽深的眸里倒影着我的脸,不知道是不是我看花了,那双眼中的我,神色羞赧。
我一个激灵,卯足劲甩开他手。
霍霆深被我这股猝不及防力道甩得身形一晃,尔后,他失笑,“遥遥,你力气好大。”
调侃的话,嬉笑的脸,我沉着脸看了他一眼。
霍霆深清清喉咙,恢复正经道,“你那个员工齐乐香昨天已经被我送到警察局,杀人未遂的罪人是跑不掉的。对了,还有查到她帐户有笔数额较大的款,你想一想,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没有啊,她那笔钱应该是之前拿项目设计图卖出去,收到的脏款吧。有没有查到是谁转给她的?!”
我挺想揪出后面的人,有钱能使鬼推磨,只有将罪魁祸首给抓住了,这事才算彻底结束。不然,我也不知道下一次,又会有谁为了钱,出卖公司。
霍霆深眉锋蹙得更紧,“暂时还没查到有用的东西。警察局那边,只说让我们等消息。”
说完也不见他眉锋松开,我看着心头紧了紧,问道,“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啊?”
不仅仅是出卖资料那么简单,还有别的我没有想过的事。
“没有,你别多想,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把身体养好。”
霍霆深眉间折痕散去,“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趟医生办公室。”
我急忙开口说道,“不用了,霍霆深。”
“等着!!”丢下两个似命令的两个字,霍霆深大步离开病房。
我盯着自己身上这套病号服失神。
人要是一直傻傻的该多好啊,抛开所有后顾之忧,得过且过……
这种想法一旦开始,就像有了魔力,让你控制不住去深想。
想到最后,我所得到的事实,把我吓在原地连呼吸都静止了。
我为什么会想到跟霍霆深走下去?!不会的。
不是的。
不可能!
我一直以来喜欢的是顾西,至始自终都是顾西啊。我怎么会……
一定是这段时间,顾西的所作所为让我失望了,刚好霍霆深出现,他就像过去的顾西一样对我好,让我产生了混乱,把他当成了顾西。
对,肯定是这样的。
我甩了甩头,不敢再让自己胡思乱想下去,因为这些想法,简直太可怕了。
我几乎是慌乱地拿起一旁的手机,拨打顾西的电话。想要消散自己这不该有的想法!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那头的顾西许是还没有消气,接了电话,但没有说话。
我主动打破沉默,“顾西,我准备出院了。”
顾西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好,回去后注意休息。”
他的声音冷硬,不见往日半点柔意。而且听到我要出院,他居然可以这么平静,难道他一点都不担心我的身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