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朗烨讶异地挑起一边眉毛:“三哥,这可不像你能说出来的话啊。还是你终于对政事感兴趣了?”
他嗓门儿高,引得一旁的五皇子李彻也扭过头来。
“怎么可能,”李元吉微微一笑,眼睫垂下,挡住四面八方或好奇或恶意的眼神,面色寡淡,“我最怕麻烦。”
李彻在旁讥讽一笑,啪地将手上折扇收起:“六弟,三哥就算对外边的事感兴趣,不也只能听他那两个丫鬟嚼嚼舌么。”
不料李朗烨一个大白眼翻过去:“五哥,大冷天的还扇扇子,不怕把嘴扇歪了。”
“你!”李彻眉头一拧,“果真是老鼠臭虫凑一窝!”
“阿彻。”
两人正恶狠狠地大眼瞪小眼,李鹤鸣带着石珉从前面走过来,脸上挂着温和笑意:“走吧,娘娘肯定备好午食等着了。”
他说话时,李彻眼里划过一丝压抑的阴鸷,随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人并肩走出两步,李建成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回过头问道:“齐王,听闻最近顾医师往你那跑得勤,身子可好些了?”
“谢谢太子挂念,”李元吉淡淡一笑,“好许多了。”
直到目送两人走出殿外,李朗烨才长长出了口气:“都是一人养大的孩子,怎么就差别这么大!”
太子降生后,未出半日,先皇后就逝世了。
正巧蒋贵妃也随之也诞下龙胎,悲痛和无奈之下,皇上只得将太子送于她膝下一并教养。可以说,太子和五皇子就是吃着同一口奶长起来的。
蒋贵妃如今能在后宫有如此高的地位便出于此缘由,太子与五皇子也自然亲近。
同为皇子,李朗烨的地位与他二人却几乎是云泥之别。
“……只给了半筐炭,你不知道小爷我多厉害,去内务府一通疯闹,前次送来便是满满一筐……”
李元吉正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冒地听他絮絮叨叨,忽然感到一阵尖锐的目光刺在身上。他扭头寻找,只见大殿的角落处,正站着头戴单花翎官帽的厉铁。
相隔十几米的距离,厉铁缓慢地动了动嘴唇,然后转身离去。
李元吉微微一怔,还未等回过神来,李朗烨就像见了鸡的黄鼠狼般撒腿跑开了:“哎,刘公公!刘公公!”
刘公公还未转过身,腰便已经深深弯折下去:“六皇子。”
年近六十,他一双褶皱的肿眼泡埋在黑影中,阴沉沉的,毫无生气。
“刘公公这是要去干嘛?”
他的腰弯得更深了一些:“内务府正摆着明晚年庆宴用的桌台,需得老奴去盯一盯。”
“对,就是这个年庆宴啊,”李朗烨凑得他近了一些,“我好不容易能在父皇面前展露一下身手,可得拜托刘公公给我安排好了。”
“不敢,奴才一定尽全力。”
冬日淡阳下,年少的皇子微扬下巴爽朗地笑着,正幻想自己明日晚上大展身手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