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获张佛千赠联
在老一辈作家中,张佛千联作最多,尤擅长于制作嵌名联。一九八八年
秋,我初访台湾,在《联合报》所设的宴会中,得与张老相识(那时他已
有八十五六岁了)。第二天,张老便赠我一联,不但是亲笔书写,而且是
裱好了托专人送来,真是盛情可感。联云:
羽客传奇,万纸入胜;
生公说法,千石通灵。
并有题序云:“羽生先生为武侠说部千百万言,天下传诵,奇肆诡变,
引人入胜,窃慕之久矣。顷喜其自港来台,得接杯酒之欢,又读其近作谈
联之文中,引余为孙立人将军作郑成功祠长联,喜制小联为赠。借博方家
一灿耳。”谬奖实不敢当,但前辈的谦厚却是值得我们作为风范的。他提
及的“其近作”,是我写的一篇《谈郑成功祠联》的文章,当时刊在台北
的《中国时报》。
第八一〇章附錄
我曾於一九九一年八月九日在香港《大公報.藝林》寫過一篇《楹聯的
各自為對格》,是專談楹聯作法的,因性質不同於本書的談趣,特附錄如
下:
楹聯的各自為對格
古人習慣把對聯懸掛在廳堂前部的柱子上,稱為楹聯。後來就變成了對
聯的別稱,至今沿用。即使不是懸掛或黏貼在壁間或柱上的聯語,也都可
以稱為楹聯了。
顧名思義,對聯藝術的主要特點就是對稱。概括而言,對稱可分三個方
面:一、詞性;二、虛實;三、平仄。即詞性相同(名詞對名詞,動詞對
動詞),虛實相對,合乎平仄規則。若再加上一條“切合題旨”,那就是
評定對聯優劣的四項原則了。
但在古今名聯中,卻往往會發現一些表面看來似乎並不對稱的例子,尤
其在詞性和虛實方面。例如昆明大觀樓長聯中有個相應的對句:
喜茫茫空闊無邊;
歎滾滾英雄誰在。
“英雄”與“空闊”,一是名詞,一是形容詞,前者“實”,後者
“虛”,論詞性有如南轅北轍。
端方題黃鶴樓聯:
我輩復登臨,昔人已乘黃鶴去;
大江流日夜,此心常與白鷗盟。
“登臨”,動詞;“日夜”,名詞,亦是一虛一實。更有甚者,有“江
東才子”之稱的近代詩人楊雲史,一度曾任北洋軍閥陳光遠的秘書,在某
次的陣亡軍士追悼會中寫過這樣一副輓聯:
公等都遊俠兒,我也有幽燕氣,可憐北去滯蘭成,聽鼙鼓一聲,
愴然出涕;
醉後摩挲長劍,閒來收拾殘棋,慚愧西來依劉表,看春江萬里,
別有傷心。
這是曾引起大風波的民初名聯(因陳光遠不知劉表是何人,誤將漢末
“八俊”之一的劉表當作讓成都的劉璋,以為楊譏諷他,楊幾遭殺身之
禍)。在這副對聯中,上聯的“公等都遊俠兒”與“我也有幽燕氣”成對;
下聯的“醉後摩挲長劍”與“閒來收拾殘棋”成對。各自為對,不但下聯
可以完全不管上聯的詞性,甚至連句子結構的形式也不一樣。如果對於楹
聯對稱的格式只知其一(上下聯相應詞句成對),不知其二(各自為對)
的話,那就難免會引起疑惑,不解何以“公等”可對“醉後”,而“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