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怪人笔记》——对我来说——是一本奇怪的书，唯一的书：独特的书；现在——我几乎不喜欢它；在这本书里我看到了巨大的错误，它反对风格、布局，以及任何文艺作品的情节；是一本令人厌恶的无品味的、无聊的书，却是一本能激起人捧腹大笑的书；哎哟，我只是一个批评家，为了讥讽这部野蛮的、极其可怕的作品的作者，我寻找借口。还已经：批评得非常巧妙：已经有一个批评家，最善良的、非常好的一个人，愤怒沸腾：这个作者自命不凡为人才。是的，正如批评家的批评家先生——较为亲近，我说——较为愚蠢：他不明白，在这里我写自己，恶毒地嘲笑那些病态地戏耍我命运的事件；写那个的不是我、安德烈·别雷，而是——怪人、“白痴”在写，他把最深的生活计划打乱。这些思想以所有的思想为基础：每个大写的“我”的内核中都是有才气的，这个“我”生活在每个人里，于是——后来：在那个思想里我、安德烈·别雷也是有才气的，在某种程度上，彼得·西多罗夫、安德龙·波利卡尔波夫也是有才气的；还有——等等，“怪人”的主题思想——病态的心理混乱，被列入大写的“我”的精神天赋的易逝和无天赋的个人，在个人的大写的“我”之上。愤怒的批评家——是前不久作为批评家的人。她气愤“怪人”；后来：我的目标——达到完美：小说的主人公——心理上不正常的人；他得的疾病，我证明：是时代病；许多人得了“自吹自擂”的病，这些人不怀疑自己的疾病。

为什么我不喜欢自己的“怪人”？是因为，我这样的喜欢他，就像喜欢自己一样；在这里我证明：在《怪人笔记》里没有一行我本人没经历过的，正是将自己的痛苦经历进行了描写。在那个意义上《怪人笔记》——是我唯一的、真实的一本书；它陈述了我在1913-1916年期间得的可怕的疾病。但是我，越过了疾病，许多人从中没有走出来，战胜了自己的“自吹”，客观地描述它；这个“自吹”就是大门，任何的“我”穿过大门来到认识自身在个人之上大写的“我”；还发疯——在这里等候。我穿过了疾病，坠落在无理智的弗里德里希·尼采、最伟大的舒曼和亨利德尔林那里。还有——而且：我抛弃掉自身的毛皮外套，成为健康的人；还——使健康得以恢复。

您，愤怒的批评家先生，是好人（但——是“愚蠢的”批评家），用自己的愤怒反对“自吹”，表达的那个姿势，正是在我内心口述的这个对“自我告知”感的“讽刺”。

《怪人笔记》——讽刺自己、个人的经历。因此我不喜欢这本“书”，就像不喜欢回忆逝去的疾病。但是由于我的疾病——是世纪之病，许多人无意识地得了这种疾病，所以通过厌恶这本“书”，我喜欢《怪人笔记》，就像我疾病的真实，因此我现在自由了。那些写“评论”的批评家们还应该如此活两百年直到我疾病的诱惑；鉴于此，这些“批评家们”——是没有错的乳臭小儿。

好吧，我说：我认为，在那里我还留下了莫名其妙的东西。

柏林，1922年9月

安德烈·别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