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市黑泥洼现场
现场勘验依旧在紧张的继续。
“如果不是意外的话,那就是凶杀了!这里是中心现场吗?”周祥适时地表达对李毅判断的肯定,举着小本子,一副三好学生的模样,如饥似渴地追问。
李毅赞赏地看了一眼周祥,又瞟了一眼张富贵,内中涵义不言自明。等到大家都领悟了其中的意思之后,李毅指着不远处的淮河说:“这里不是中心现场……”
“嗯?如何判断?”周祥狗腿子般的提问,恰到好处。
李毅没有回答,随手扔了一根芦苇到淮河中,盯着手表几秒钟,说:“根据水流速度以及死者大致的死亡时间,我推断,中心现场应当在距离此处十到十五公里的河岔那里!”
此言一出,除了张富贵和周祥不明所以瞪大了眼睛之外,现场的人都觉得理所当然。李毅自己不再说一句话,只是注目在周云萱身上。
哎,两人是在斗法呢!张富贵有一种隔岸观火,洞明世事的感觉。
周祥再次适当地表达完一个跟班的崇拜之后,问:“那我们现在去中心现场?要不要先确定尸源?”
李毅一副高人模样,风轻云淡道:“中心现场要去的,但是确定尸源的工作不用做了——这个人我认识!”
“黑疤刘!江淮市的一个小混混,最近刚在福地洗脚城当上龟公!”李毅鄙夷道。
“嗯。我们走吧。这个案子的嫌疑人我已经基本确定了。未来几天,大家可能要辛苦一下了!”李毅智珠在握地说完,招呼也不打,转身即向外走去。
看一眼被害人尸体就知道嫌疑人是谁?神探果然是神探。张富贵事不关己地表达内心的崇拜之后,随着刑侦组的人,如同鸟兽散一般,咣当咣当地离开河边滩涂。
到了车旁,周祥死活拉着张富贵:“兄弟,我好苦啊!这刑侦真不是人干的啊!你看那被水泡过的尸体,我晕……呕……”
“不喜欢刑侦,那你还表现地那么好?”张富贵奇怪问开始干呕周祥。
好不容易止住干呕,周祥苦大仇深地说:“鬼扯!老鬼才喜欢刑侦呢!只是我爸说了,干好了刑侦,得到黑旋风李毅的认可后,他才肯帮我调动工作!”
原来如此!张富贵深表同情地拍拍周祥的肩膀,却又让他不停地干呕起来。
“咦?你怎么没事?你以前看过尸体?”周祥见张富贵始终没事,奇怪地问。
“我恐怖片看得多了去了!”张富贵随口瞎掰道。
“嗯。我爸说,能不能干好刑侦,除了天赋、勤奋之外,第一眼看到尸体的反应也就能看端倪!”周祥认真地盯着张富贵说:“第一眼看到尸体的人,没有恶心等不良反应,反而有跃跃欲试的破案欲望,这样的人往往都会成长为刑侦业务的天才!”。
“鬼扯!法医也不怕呢!刽子手也不怕!很多凶手也不怕!”张富贵如同蛇上身一般,瞬间打断周祥的话,激动道:“不怕尸体的人多了去了!”
“可这是我爸说的,他是老刑侦……”周祥不服气地嘟哝着,呜哇一声又一次干呕起来,这回真的吐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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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市公安局锦华分局会议室
刑侦部门的案情通报会或分析会,也被称作是诸葛亮会,西方管理学家叫它头脑风暴会——这个会议,不分级别大小,不分长幼资历,凡是有利于破案的,无论是什么样的言论,在这里都是鼓励的。
“开会吧……”副局长兼刑侦大队长周云萱淡淡地说。
第一个发言的是法医,拿着检验报告几乎是照本宣科:“根据尸体腐坏程度以及胃里残留物综合判断分析,死者应当死于三天前的早晨……”
“尸体表面及骨骼各处没有发现其他明显的伤痕,说明死者不是死于外力。病毒理检验,发现死者体内有麻醉成分。目前是何种麻醉成分还不得而知。”简单的两句话之后,法医紧紧地闭上了嘴。
法医话音一落,如同飞进一大群苍蝇,大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死者黑疤刘穿着游泳短裤,死亡后口腔内有泥沙,这证明死者当时在游泳,后被淹死,不是被人麻醉到人事不省,再扔进河里。可是,如果说黑疤刘先被人麻醉了,他又怎么会穿着泳裤跳到河里游泳呢?这不符合常理!
法医只负责检验不负责推理,对于干警们的议论,法医只做没听见状,老神在在地安若处之。
“接着说……”周云萱在笔记本上记完法医的话后,说。
这次迎接周云萱的是尴尬的沉默。不知道是没人愿意说,还是故意不说,反正会议室里静得让人感觉憋屈。
张富贵看着周云萱,暗自着急——虽然周云萱很漂亮,但是在男人世界的刑侦大队,一个女人当了大队长,还想打开工作局面简直比登天还难,更何况还有一个“地头蛇”李毅杠在里面。
沉默了两三分钟,李毅抬眼瞄了一眼徐礼怀,嘴里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
徐礼怀得到李毅的暗示,打开笔记本,汇报道:“我们按照李队的指示,向上游回溯寻找中心现场。在距离发现尸体大约十一公里的一个河岔,那里有一片芦苇丛。”
“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天,由于芦苇和水草已经干萎,我们在其中发现了水草和芦苇有被压过的痕迹,其形状大致和死者的体型相似。”
随着徐礼怀的汇报,同步幻灯片播放着现场勘验的图片。
“我们走访了现场的群众。由于那片河岔地段旁边就是马路,当天有很多人看到死者在河边做着准备运动,也有人看到死者跳进河里游泳。”
“没有人目击者看到死者是如何死的——由于死者经常在那一带游泳,很多人以为死者一个猛子下去已经游到了别的地方。”
“我们重点查访在死者游泳的时刻,周围有没有特别的人或者事,但是截止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目击者发现异常情况。”徐礼怀汇报道。
“当时河里以及岸边,除了死者以外,还有没有其他人?比如其他游泳者、钓鱼者等等……”周云萱一下子抓住徐礼怀的话,盯着问。
周云萱的话一语中的,切中要害。李毅抬头迅速地看了一眼周云萱。
“没有!周围群众非常肯定地说,当时河里只有死者一人,而且周围没有人,死者消失之后也没有人从那一片的河道中出来!”徐礼怀肯定回答。
“排除了这个怀疑之后,我们重点怀疑是不是死者在下河之前被人下了毒,但是无论是视频监控还是目击者的证实,都排除了这种可能!”徐礼怀回答。
徐礼怀的话,让会议室再次嘈杂起来。这叫什么事情嘛——下水前,不可能有人给死者下毒;下水后,也不可能有人给死者下毒。那这死者的毒是什么时候下的?又是怎么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