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市锦华区福天里大厦

周云萱和李毅，作为锦华分局刑侦领域分量最重的两个人，拿着相关情况通报，联袂去福天里大厦找梁纪灵商谈，想从梁纪灵的嘴中得到相关信息。

梁纪灵高度重视周云萱和李毅的到访，非常热情而高规格地接待了两人，然而，梁纪灵只是“非常热情而高规格地接待”！

无论周云萱和李毅如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梁纪灵都是哈哈一笑太极一样挡回去，这让脾气火爆的李毅如同被按在水里的葫芦，想发作也发作不起来。

直到向部署安排工作任务时，李毅依然气哼哼的：“一个老不修的，敢在我面前说他自己是守法公民，什么每年该缴纳的税收一分不少？狗屁！”

“他开的那些ktv、洗脚城，那个是干净的了？要不是他把违法事项和经营业务切得仔细，找不到证据，我早抓他了……”

“欲盖弥彰！哼，欲盖弥彰！”李毅气恼地吩咐张富贵和罗锋：“先从他调查起。现在快到三天的期限了，你们现在去全天候监视他，看看有没有陌生人接近他。”

领导一句话，下面跑断腿。李毅的一句话，张富贵和罗锋便开着面包车停在了福天里大厦的门前，一连两三天，成天百无聊赖地坐在车里无所事事。

“你说我们这样盯着大门口有啥用？就算有一个凶手要来杀梁纪灵，他脸上又不刻字，我们怎么知道他是凶手？不知道的话，我们又怎么能抓住他？”望着川流不息的大门口，张富贵抱怨道。

“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在这里不就是傻子吗？”张富贵喋喋不休：“再说，现在三天时间都过去，也没见出事，我看搞不好这就是一场恶作剧！”

半响没听到罗锋回应，张富贵扭头一看，罗锋正对着平板电脑看得专心，张富贵扫了一眼，屏幕上是梁纪灵的一些资料。

“梁纪灵，这一次必死无疑！”罗锋眼睛也不抬，随口回答道：“尽管他每天躲在自己的办公室不出来……”

嗯？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张富贵当即一瞪眼，假装生气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罗锋恰到好处地冲张富贵一笑，让张富贵感觉到分外的假。罗锋仿佛没看到张富贵的眼色，不紧不慢道：“这个梁纪灵，不简单啊。”

“他二十七岁的时候就跟着丁大茂、丁二茂兄弟混的时候，丁大茂也不过是二十二岁——也就是说，他的年纪最大，但是甘心做小弟，而且一做就是一辈子。”

“这人啊，总是想着人上人的，所以，但凡做小弟的，一般有两种情况，一呢，是特别没本事的，只能跟着别人后面混吃混喝，二呢，是特别有本事的，懂的韬光养晦，懂的大树底下好乘凉……”

“你说梁纪灵是哪一种？”罗锋嘿嘿一笑，问。

张富贵看着装潢得富丽堂皇的福天里大厦，虽然大厦里洗脚城、ktv、网吧什么的林林总总、乌烟瘴气，但谁也不能否认这里日进斗金——这样的人，总不能说是没本事？

“知道梁纪灵是怎么起家的？”罗锋话题一转，又问。

“打架斗殴？敲诈勒索？绑架？盗窃……”张富贵一个一个猜测，罗锋只是笑而不语。

“梁纪灵是一个做饭的！”罗锋笑着说。

知道张富贵不明白，罗锋解释道：“丁大茂和丁二茂是兄弟两，两个人也不是天生的坏胚子，只是时代的发展，将两人带上了另一条路。”

“这丁家兄弟小时候家里非常穷，穷到什么程度呢？老大丁大茂十九岁，老二丁二茂十七岁时，那年饥荒，他们的父母没有挺过来，活生生地饿死了！”

“饥荒年，种地是不成的。两兄弟为了生存便偷鸡摸狗，很快，附近村里的人看紧自家的鸡啊狗啊，两兄弟很难再偷到了……”

“更主要的是，极端匮乏的物资条件，使得人们在保卫自己那点财产时往往具有绝大的勇气——他们去偷时，一旦被发现，会被全村人追着打，打不死算他们运气。”

“偷不到东西，肚子里的饥荒让两兄弟铤而走险去偷公家的粮食。这一偷，他们发现了一条生财的捷径。”

“两兄弟发现，他们用小袋子偷粮食的时候，只要他们做出凶狠的样子，再带上一把吓唬人的菜刀，即便他们被发现了，看管粮食的人也只是吆喝，多半不过来追他们。”

“丁家兄弟对此百思不得其解，机缘巧合之下碰到了梁纪灵。这下子，犹如周文王遇到姜子牙，刘备请出了诸葛亮，从此以后，两兄弟在犯罪的道路上便一日千里，飞速精进起来……”罗锋说。

罗锋这个人搞刑侦破案没得说，但讲个故事就像是便秘，让人极其不爽，张富贵不满意地问道：“梁纪灵怎么为他们答疑解惑的，他们怎么就一拍即合的？”

罗锋也不恼，笑着说：“听说了他们的事情之后，梁纪灵告诉他们，这是因为他们每次偷的少，由于偷的少，粮库里看不出来，看管粮食的人便不会因少了一点粮食而被责罚；同时他们带着刀，看管粮食的人也害怕。两害相权，看管粮食的人自然取其轻。”

“丁家兄弟觉得梁纪灵很有文化，于是邀请他加入，不过梁纪灵只答应给他们做饭，坚决不答应和他们一起去偷。正好丁家兄弟都是懒人，也缺一个做饭的，于是答应了梁纪灵。”

“梁纪灵加入以后，在梁纪灵的建议下，丁家兄弟改变了以往只偷一个粮库的做法，而是仔细分析了各个村粮库的优劣之后，在全县范围内盗窃。”

“果然，丁家兄弟和梁纪灵偷粮食偷得很爽，很是过了两年舒服日子。随着丁家兄弟的胆子越来越大，梁纪灵渐渐开发出了偷铁、偷钱、勒索等新的生财门路。”

“几个人正快活的时候，我国实行了严打政策。在梁纪灵的出谋划策之下，三个人凭着前些年的积累，流亡到外省农村躲避，这一避，躲开了严打期。”

“等到三个人吃光喝光再回到江淮市，三个人猛然发现他们三个人已经成了江淮市最大的‘黑帮’！”罗锋严肃起来：“由于成功躲掉了严打，三个人的胆气越发的大起来，不再满足于以前的小打小闹。”

“严打之后，平静的社会下，一些曾经中断的犯罪就像是堰塞湖，正在集聚着……”

“多方面的巧合之下，上天给了丁家兄弟一个天大的机会。这一次丁家兄弟抓住了，从此一跃成为……”罗锋突然停住了话头，眉头不自觉紧锁起来。

罗锋有些痛苦地看着张富贵，拳头攥得紧紧的。看得出罗锋内心激烈地挣扎，张富贵故意刺激道：“怎么像便秘一样？不利索！快说，什么样的机会被丁家兄弟抓住了？”

罗锋望着张富贵，嘴角哆嗦两下，长吸一口气，缓缓道：“一桩文物大案！”